第95章(2 / 3)

古驁忙接過那竹筒打開了,讀著信,古驁冷冽了神色,喊道:“備馬!”

虞君樊信上言道,他本想第二日晨間向呂公子進言,可不料當晚便被呂公子召去議事,原來呂公子迫不及待,黎明便打算以騎兵馳千裏,突襲仇牧來犯之軍,於是虞君樊當即便以古驁之意建言,但呂公子不納。如今已經率漢中僅有的三萬騎,去半路截擊仇牧了。

古驁跨上馬,令人拿了幹糧水袋,來不及召喚從屬,一路從出龍山馳出,向郡城奔去,如此奔了一日一夜,終於在漢中邊界處追上了呂德權的軍隊。

“兄長!兄長!”古驁在後麵喚道。

呂德權勒住了馬匹,古驁氣喘籲籲地攔住了呂德權去路,道:“兄長!如今仇牧尚方出發,還未近漢中,如此遠途奔襲,兄長真的打算好了?”

呂德權淡淡地道:“我意已決。”

古驁道:“以逸待勞,仇牧遠征之軍,從北地到中原,又參加了平晉之戰,如今正是兵困馬疲的時候,隻要我等在漢中據守,即便不能一擊而定,拖也能將其拖垮。今為何舍己之長,逐人之短?兄長,聽驁一言!”

呂德權道:“軍統隻安心統兵,不得妄議策略。你忘了麼?敗軍之將,莫要在我麵前囂言!”

古驁咬牙道:“兄長的確如此對古驁說過,可此番不同往常,兄長身後,是漢中僅有之騎兵,是漢中精銳之師啊!萬不可如此妄用!將士的性命,何能如此兒戲!”

古驁此言一出,呂德權身後跟著的兵將臉上盡皆變色,他們自然知道古驁是誰,可古驁如此不遜之言,仍讓諸人驚訝。

呂德權舉起馬鞭,指著古驁:“你放肆!正是你逃跑龜縮!才讓父親死不瞑目!以逸待勞?!我看你是膽小如鼠!滾!”

古驁受了如此的指責,臉色鐵青,身軀卻仍巋然:“古有諫而死,我不能看著將士這麼白白葬送,兄長要走,就從古驁的身體上踏過去!”

“你以為我不敢?”呂德權揮起馬鞭,‘啪!’的一聲,抽在了古驁的身上。

其實但凡深諳軍事的將領都知道,古驁率部五萬餘,烏合眾不計,被雍馳並潁川河間江衢等三十萬守軍層層圍困,居然還能突出重圍,可謂是一個奇跡。他們捫心自問自己能否,尚未必可行,在漢中守軍中甚至傳出了‘太守義子率部獨破潁川關將,典近侍長天震吼雙斧救主’之類的事跡。可沒想到回了漢中,此部不受犒賞,先受疑責。

有些人甚至想,若是呂太守尚在,定不會如此。若是呂太守,定會責己甚深,卻大賞將士。要說為何漢中如此多寒門之人追隨,那便正是因為多年來呂謀忠傾心相待,賞罰分明所致;若是為了榮華富貴,早尋世家去了,何必呆在漢中?

如今呂德權執意半路截殺,葉雄關尚且不滿,更別說有些一路靠軍功晉升之青年將領了。這時便有一人一把拉住了古驁:“古軍統,何必?”

古驁被拉開的這麼一下,呂德權便縱馬而過:“走!”

身後千乘萬騎隨之揚蹄,一陣塵土熏了古驁的眼。

再看那適才拉自己的人,也已經在黃塵中消失了。

在黃塵中,古驁跳下馬來,竭聲大喊道:“兄長,你不能去啊!”

“出了漢中,那裏天下世家盤踞!何嚐有我等的伸展之機?!”

“兄長!”

“兄長!”

黃土嗆了古驁的鼻腔,古驁揉了揉滿目黃沙的眼,忽然覺得前路曲折了起來。

黃塵在遠處散去,散了個幹淨。

古驁沉默地一人一騎,回到了郡城,在城門處,卻遠遠望見葉雄關出城相迎。他在馬上便問道:“二公子,你去尋大公子了?”

古驁對於‘二公子’的稱呼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可惜兄長不納我言。”

葉雄關引著古驁入城,道:“進來罷,軍中如今亂成一團,唉!昨日晚上就吵得不可開交,虞公子又進言,說了你的意思,諸將,包括我,也都覺得甚好,特別是以說客說仇家部曲一事,可謂神來之筆,大有可為,可惜昨日都被呂公子斷然否之。如今寒門生死存亡之際,我等也不顧尊卑了,許多將領直諫,卻都被斥為‘無勇膽小之徒’。呂公子不令納你議事,如今老夫執掌郡丞之職,便做個主,你也一道來。議一議,若呂公子此戰,勝,該如何,敗,該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

“請!”

古驁在呂謀忠的帶領下與諸將議論了兩日,前方尚未傳回戰報,葉雄關指揮若定,已將各個關隘重新調防。最前之劍閣關又派守軍在不遠三裏處安營紮寨互為犄角之勢。倒是長史李崇德十分不滿葉雄關不經呂德權而調兵遣將,葉雄關對此隻冷笑一聲:“太守一生為寒門牟利張目,乃是虞太守先父與呂太守共創之基業,不是你李崇德一家一人之私財!”

李崇德本想反駁葉雄關:“汝至今喚虞太守為少主公,不知汝心安何處?!”可是看著葉雄關身後站著的諸多將領,似乎都曾是追隨虞父西征巴蜀之人或其子侄,李崇德又生生地將這句話咽了回去。

古驁與諸位議事之後,計策已定,便回到出龍山再次整軍,之前那跟隨他突圍的一千人,古驁令陳江造了名冊,謂之《千人戰冊》,將他們全都編入近衛之軍,歸典不識統轄。他們在戰時都敬仰典不識,此番亦欣然。古驁在當晚設宴請了他們,典不識還在養傷未至,宴中熙攘,但可惜無爵可授,古驁唯有推心置腹,感慰眾人,“諸位與我同生共死,驁永生不忘。”

古驁與諸人暢飲至夜,後以突圍有功,每人每月加了口糧。

再次去看望懷歆,卻見院子裏懷歆身體仍是虛弱,然氣色好了許多,懷歆一見古驁進門,便從床上坐起,“驁……驁兄。”

古驁加快幾步:“躺著,沒事,別累著了……”

懷歆在床上點了點頭,方躺了回去,仰目問道:“……之前同驁兄同來上郡的那位典兄,不知如今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