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3 / 3)

古驁伸手,將這縷腰帶,小心翼翼地係在了腰上。

而此時在出龍山的另一頭,梅雋終於哭夠了,抬起眼來,看了看立在身前仆役打扮的青年。

剛才這個人輕聲問她:“梅小娘子,你怎麼哭了?”

梅雋知道這個人,前陣子,他還為自己讀了古驁的信。

梅雋從前對此人的印象,十分單薄,隻記得他會唱歌;如今增加了一道讀信的秘密,倒是令兩人親近起來。

梅雋還記得,這個人是自己十四歲那天夜裏出現的。父親從山後擄了他,他自稱是商人之子,行商路過此地,父親原本準備殺了他,將搶劫財物作為自己的生日賀禮。可青年卻對著滿山的篝火,道:“大當家的,小的會唱歌,還請大當家讓小的給小娘子唱一首歌再死。”

他唱得很好聽,後來他也沒有死,而是直接被充作了自己的仆役。

梅雋知道,她有時不經意總會發現,他的目光似乎無時無刻不追隨著自己。梅雋不以為意,她從小習武,心氣高傲,又何曾將一名仆役放在眼中?

雖然是土匪之女,但是少女時的梅雋,又何曾沒有幻想過,自己會被一個騎著駿馬,披著錦衣的將軍接出山寨,從此過上錦衣玉食的美滿生活……

可夢想實現得太順利,便往往破碎得越徹底。

如今,那個曾穿著錦衣,披著貂裘,騎著駿馬與他成親的男人負了她的諾言。

他曾答應過她們姐弟,讓寨子裏的人,人人都能吃飽穿暖,他食言了;

不僅如此,除了初見的那一麵,他亦再也不穿錦衣了,也再不披著貂裘,更別說騎在馬上英俊瀟灑地送給她一隻花……

原本,這也就罷了……如今,他甚至不知在哪裏又沾花惹草……信都寄到了家裏!

梅雋滿懷著憤怒想,這是看不起她不識字麼!他答應過她,一輩子不負她,她才嫁他的,他為何言而無信?

好在那青年仆役似乎察覺了她的窘迫,恰不失時機挺身而出,建言獻策道:“小娘子,小的認得字!這信,不如小的念給小娘子聽?”

梅雋那時好奇地點了點頭,可是越聽,越忿懣——那字裏行間,是情人間才會用的,愛意綿綿的字句。

她如被當頭棒喝,愈來愈為自己不值。

等信念完,梅雋一時間感到如七竅都生了煙,那信中甚至還寫道:“古兄,你可記得從前你我曾在月下暢飲至夜……”

一時間梅雋隻覺一口血悶在胸口,想吐卻吐不出,倒是那仆役柔聲安慰道:“小娘子,莫急。”

梅雋直到這時才正眼看了看那仆役,他見梅雋看他,不禁靦腆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梅雋冷哼了一聲,道:“看不出來,你還挺俊俏的嘛,你們男人,是不是都這樣?”

那仆役答道:“並非如此,有人家有薄產,可就因行路之中,看見一位心儀少女,便從此傾心,有家不回,不顧兄長催促,卻隻願守候在她的身邊。”

梅雋悶悶地道:“那都是話本裏的,我成了親才總算是知道,男人都負心薄情,不過是拿女子來消遣。”

那仆役卻向她保證道:“小娘子,這是真事,小的不騙你。”

梅雋抬了抬下巴:“繼續念!”

“……那縷腰帶,不知古兄是否隨身佩戴。每次想到我贈與古兄此物……”

“夠了!”梅雋不禁決然地道,她倏然聳動起肩膀,嗚嗚地抽噎了起來。

事情並沒有結束,卻是另一個開始。

那天夜晚,梅雋發現門口,放了一隻豔紅的山花。

第二日,她拿著花找到那青年仆役,問道:“你送的?”

那仆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眨了眨眼看著她,梅雋挑眉,抬起一腳便踹在了那仆役胸口。那仆役滾倒在地,卻沒有叫疼,梅雋轉身走了。

後來幾日,梅雋便再沒看到青年,直到今日梅雋迎著古驁回了,見丈夫到了家不關心兒子,也不關心自己,居然一看信就入神,還急匆匆地焦急問道:“這是什麼時候寄來的?”梅雋刹那便覺得心死了……

她痛苦地抱住了膝蓋,彎下腰來。

這時那青年仆役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語氣關心地柔聲道:“小娘子?”

梅雋擦了擦眼淚,吐出一個字:“滾!”

那仆役這時卻搖了搖頭:“你不哭了,我再走。”

梅雋忽然不自控地,放聲哭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他不在乎她,卻輪到一個下人來噓寒問暖,一時間,梅雋覺得自己可悲極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追文的小天使們,麼麼噠

感謝:

小丸子姐姐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12-0122:08:54

purassica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12-0201:13:52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