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田鬆飛奔入宅,氣喘籲籲,對田老爺道:“父親,大事不好了!”
田老爺手中熱茶一抖,差點沒燙著袖子,他忙擦了擦掌心,抬頭問道:“怎麼了?”
田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我在縣城做郡吏的朋友,適才報信於我,說古驁在外麵做了反軍首領!郡守命縣令率兵來捉拿九族!”
田老爺嚇了一跳,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什麼時候?!”
“本來定在今夜,但縣令老母親辦六十壽誕,所以緩了幾日!”
“這這這……”
田鬆哭喪著一張臉:“誰會料到古驁竟去做了反軍首領?古家送聘,別說田家莊,山下之村亦人盡皆知!我們田家這就不明不白地……”
田老爺一抬手,止住田鬆的話,道:“快!快!把古老先生請來!”
古賁目不能視,行動不便,被田鬆令人抬著小轎子一路狂奔入了田宅內院。田老爺屏退了眾人,一個人親自扶著古賁入了內,還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了。
田鬆找來田柏,兩人伸著頸子朝裏麵看,想偷聽裏麵究竟講了什麼,可裏麵說話聲音太小,兩人都聽不清,田鬆說:“咱們妹子這可怎麼辦呐……”
田柏說:“什麼怎麼辦?”說著田柏提高了聲音:“你還想怎麼辦?”
田鬆望了望裏麵,道:“父親不會是勸古家退婚罷?”
田柏如炸了毛的刺蝟般抖了抖:“退婚?都是他們家搞出來的事,還敢退婚?!”
不過一會兒,田老爺卻與古賁相攜而出,對守在門口的田鬆田柏,道:“快去通知山下田家辛家族人,我等這便一道北行,此處容不下田家,自有能容下田家的地方,走!收拾行裝,青壯都跟著,今夜就啟程去漢中郡!”
田鬆抽了口涼氣,心道:“不是退婚麼……”
田鬆不知道的是,與自己生來就是錦衣玉食的少爺不同,田老爺幼年曾是跑商的小販,也曾食不果腹過,正是因為田老爺小時候餓得狠了,後來有家有業了,才會管不住自己胃口,越發胖起來。田老爺自己深知,他那並不高貴的出身,鯉魚躍龍門的那一次,便是‘八王之亂’。亂世,是所有想改變命運之人的契機。在田老爺心中,‘亂世’兩字代表的,不僅僅是危險,亦是機會。
若田老爺是一個安於現狀的人,當初他就不會請簡璞入山,更不會資助田榕古驁出山求學。
田老爺雖然見識短淺,但目光卻是長遠的。
……而此時,不僅僅是田家莊被天下所漸起的漣漪波及,就連曾經還算風平浪靜的山雲書院,亦不能例外。
原來自從山雲子去世後,書院中的廖家學子便更加囂張跋扈起來,這日居然鬧到了承遠殿中,雲卬自從山雲子故去後,便一個人死死地守住了承遠殿,那是山雲書院百年來曆代心血之精華,是山雲書院立院的智慧根基,雲卬留在那裏,他想為父親,將這一份信仰守護下去……於是這日,鬧事之廖家學子便直麵碰上了雲卬。
雲卬冷哼了一聲:“我說不許進,就是不許進!”
“我等是江衢王帳下,你讓開!”
推搡之中,諸好事者手操兵器,又人多勢眾,一下就把雲卬從樓梯上推了下去,等簡璞聞訊匆匆趕來的時候,卻見雲卬早已不省人事,玉色的衣衫下,藏著一片血跡。
廖家諸人則早就一哄而散,簡璞急呼醫正,來者卻摸著雲卬早已冰涼的身體,搖了搖頭。而那被破門而入的承遠殿中,人去樓空,隻剩下密密麻麻的肮髒腳印,與那早被人翻亂的山雲書院曆代門人名冊……
隻見其中有一冊掉了出來,上麵山雲子的字跡蒼勁有力,寫著‘初斷’:
——“弟子古氏驁者,於閏年夏月十五叩門,生於芒碭山農家,資質俊毅,殊為難得。”
而那原本空出的結語之上,卻被已人塗畫得淩亂,字跡新幹
——“學剿匪而自為匪,所謂欺師滅祖,莫過於此。”
簡璞看著絹帛上的那一行字,再看看臥在身旁,再也一動不動的雲卬,忽然一時間有些恍然。
“靜看世間三千年”
“欲栽大木柱長天”
那對聯仍然靜靜地高懸在承遠殿之中,那曾經悠長綿容的意蘊,那如冰壺玉衡倒懸於梁清冷,如今卻寥落成巍峨的森然……
簡璞從胸肺之中,抽出一口悲戚的涼氣……
寒冷的感覺,一點一點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昨日有事未更,這兩天多更一些字數彙報大家,明天也是粗長章。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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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