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的一聲,人頭落地,沒有歡呼,沒有雀躍,隻餘無聲寂然。古驁道:“諸位,爾等都是寒門中人,我也是寒門中人。你們知道為何,你們無論立多少功,殺敵幾何,都無法晉升為高官;而我等卻能論功行賞麼?!你們想不想知道,為何我一介布衣,卻能當上軍中統帥?”
有人喊道:“想知道!”
古驁對陳江道:“你現在台上說,讓僚長們每人負責百人,下去說!”
“是!”
陳江在台上如打開了話匣子般滔滔不絕起說了起來:從天下士庶分立,講到世庶不平,從士庶不平,講到天道不公,從天道不公,又講到漢中郡以寒門為太守,不分世庶,論功行賞!寒門之人亦可憑軍功高官厚祿,封妻蔭子!
漸漸地,台下回應的人多了起來,膽子大了起來,說話的也漸眾……陳村學子二十餘人,逐一下到台下,細細為眾人講解‘寒門之人如何通過軍功成為人上人’。
如此三天三夜,眾俘若願回家種地就此遣散,若願加入古驁軍中,即刻便可。有人道:“大人!我著實願意參軍為大人效力,可是妻子老母都在家鄉……若我參軍,怕官府收押我妻兒……”
古驁聞之,遣人一問,原來關隘之中守軍,大多數曾是離此不遠處臨縣的數村之民。古驁當機立斷,便帶軍直奔此縣。縣中並非戰中要地,因此除了些閭裏私兵外,並無過多守衛,古驁不久便率軍占了縣城,同樣搜查縣官府邸,以賬簿之汙,張榜告縣中父老,並查出數村魚肉鄉裏之裏正,於縣廷正法之!
殺裏正後,平分裏正之田給鄉裏村民,平分縣官之產給縣中貧戶……如此浩浩蕩蕩行軍,古驁每過一縣,便以天道之名正法縣令,開倉濟民,縣中參軍踴躍,每過一村,凡得了古驁所分之田,大軍一過,村中再鮮有青壯男丁……
如此一來,行軍一個月,等雍馳猛攻廖去疾鎮守之濟陰,圍城三十日,終於有所頭緒之時,古驁則在邊鋒中,不僅牽製了潁川郡大量的守軍,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展到了二十萬之眾!
雍馳在營帳之中,踱來步去,最終摔了手上的戰報,怒道:“這個古驁!本將在此浴血奮戰!他卻四處遊蕩,不攻郡城,竄於諸縣,收買人心!除了手中五萬兵甲,他如今居然又糾集了十餘萬烏合之人!整日在鄉間閭裏,搶世家富戶的糧!”
“少主公息怒!”那幕僚般的中年人上前一步,建言道,“我看漢中郡這幫寒門之人,簡直有失體統。這古驁當時在寒門小字輩中,多大的名頭,如今從了軍,也不過做這般苟且之事……少主公不足為慮。”
“哼……”雍馳頓步,冷哼了一聲,挑眉:“不足為慮?”他又問站在一邊的另一位虎賁將領,道:“你說說看!”
那被問的虎賁將領亦是世家子,他想了想,道:“寒門就是寒門,真乃賤人改不了賤行……上了戰場,不知勇猛爭功,卻避敵鋒芒,不打郡城,專在各縣流竄,好在亦牽製了潁川郡城守軍,否則,我看要軍法伺候!”
“一群廢物!”雍馳眼中閃出一道精光,掃視著眾人,“一群廢物,沒一個說到正理!你們還看不出來麼?他是在挖我世家的根基!打著朝廷之軍的旗號,動搖世家的根本!廖去疾也是個沒用的東西!派去勸降的人怎麼樣了?跟他說,他再不接受招降,負隅頑抗,最後得利的是寒門!我雍某人向來大局為重,還望他莫要因私利壞了世家的大計!”
“報——”一聲長聲傳入,那令兵肩上插著三根羽毛,衝入帳內跪下道:“蕭先生的書信,少主公親啟!”說著,那令兵雙手將竹筒呈上,那中年模樣的幕僚忙快步行去,拿起竹筒幾下便拆開,將其中絹布奉在雍馳目下。
雍馳抖開絹布,掃了一眼,陰沉沉地對眾人道:“廖家以封江衢王為契,受降。”
這時有人恭喜道:“少主公神機妙算……我等不及!”
頓時諸人都齊聲賀道:“大將軍英斷!”
雍馳的臉上絲毫不見喜色,他一言不發地在堂內踱來踱去,陰翳神情漸漸散去,半晌,隻聽他沉聲道:“若不是戎人在北地虎視,戎王大軍百萬壓境,本將用得著屈膝向廖家求和麼?”
“大將軍,您招降之,不損戰將而平定南方,重尊我皇威儀,怎麼能說是屈膝求和呢?”
雍馳淡淡地道:“隱患未除,豈不是屈膝?若不是呂太守輕許了上郡、漁陽郡與戎人,今日我不會如此狼狽;罷了,與我更衣,我這便上會盟台,去見廖家諸人。”
“是!”
而此時,被雍馳提到的呂謀忠,則亦在苦惱一事,他終於發現自己真乃小瞧古驁了,古驁去了一趟出龍山,便手握了七萬兵馬,如今去了一趟潁川,居然一下又有了二十萬隨眾,如果說之前自己靠著兵力之多尚能牽製他,那麼如今的古驁,回了漢中郡,究竟許他什麼職位,才能令他心甘情願為己所用呢?
呂謀忠凝神苦思良久,最後還是寫信給虞君樊相詢,虞君樊回信道:“既然利不及,何不以情縛之?太守可收古驁為義子。”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追文的小天使,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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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