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故作沉吟,發言人立刻就將會的環節進行了下去,“在這裏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和大家宣布,十年之前梨泰院殺人事件的主審檢察官,自願承擔他在當年因為疏忽而造成的這種荒唐後果。接下來的會,會由他來進行。”,在所有記者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發言人直接鞠躬道謝,最後飛快向出口走去。
……
唯有用震驚二字才能形容記者們此時的心情,在那麼一秒鍾的時間裏,全場鴉雀無聲,仿佛是就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被聽得到。緊隨而來的巨大質問聲又是因為此時走進門中的男子而暫時消失,直到那發言人站定身形,標準的點頭行禮,閃光燈的威力才再次被釋放出來。
隻有一個人麵對記者,這就是何東鈞的要求,不需要發言人幫忙,他決定自己麵對這一切。十年之前的一個簽名,和十年之後方才公開的真相,以及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由他來結束。
雖然並不是直播,但是攝像機卻也在運轉著,可以想象在這個夜晚會發生的一切,何東鈞可以是為了他自己,為了他的女兒站出來,但他卻始終不肯成為攻擊哪一方的工具。
站在講台上,看著麵前的鏡頭和麵紅耳赤的記者們,何東鈞嚴肅著自己的表情,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都是什麼。
“我就是十年前‘梨泰院殺人事件’的主審檢察官,何東鈞。”,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引發了巨大的波瀾,記者們木訥著,不知道應該如何提問。就仿佛是現任總統站在鏡頭前,在大選在即的此時承認自己有貪汙一般,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根本就讓人感覺到不像話。
“我知道說多少道歉的話都不會有任何作用,我同樣也知道我不能在這裏請求原諒。但是麵對鏡頭,我想要對受害者、受害者家屬,以及所有為這次事件感到憤怒的韓國公眾表達我的歉意,十年之前就應該站在這裏進行的道歉,因為我的懦弱,被拖延了十年的時間。”
看著眼前的鏡頭,看著那些目瞪口呆的記者,何東鈞仿佛回到了十年之前。在法院宣判之後,他第一時間就被調往了外地任職,他並沒有看到接下這個案子後續審理的檢察官看到的那些表情,當法官宣布被確定有罪的一人無罪之後,無論是記者還是受害者家屬,全部都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既然沒有殺人者,那麼那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
眼前再次浮現的一幕讓何東鈞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他聽不到記者們的提問,又是用沉穩的語氣,繼續說了下去,“十年之前我在首爾支檢任職,接到這個殺人案件到達現場的時候,發現犯罪現場已經被嚴重損壞,法醫無法給出關於這場密室殺人的有效證據。而在我們繼續調查之後,對於美軍基地給出的調查結果,做為主審檢察官的我選擇了棄用。”
“能不能請您描述一下,當您第一次見到犯罪嫌疑人時的情形?”
聽到問題,何東鈞愣了一下,腦海中回想起的那個身影,居然和熒幕上的薑俊昊開始慢慢的重疊在一起。閉上眼睛,他歎了口氣,沉重的道,“第一次見到犯罪嫌疑人的時候我不能想象這樣的少年就是犯罪凶手,他握住我的手不斷的哭訴,使用的就是英文,而且他確實隻會英文。”
“在得到了法醫的受害人無反抗認定之後,我對第一嫌疑人的懷疑就這樣被打消了。一直到第二嫌疑人投案自首,以目擊證人的身份出現在我麵前,我承認,我被第一印象主觀的引導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斷定第一嫌疑人是無辜的。”
“那您像影片中一樣,為自己保住的嫌疑人辯護了麼?”,又是一位記者發出問題,並沒有人去看他一眼,所有人關心的都是何東鈞說出來的細節。
微微愣了一下,還站在門口的輔佐官憤怒的皺起了眉頭,何東鈞隻感覺脊背發寒,微微的眩暈感也是不斷襲來。
“是,我的確事在法庭上好像辯護律師一樣為第一嫌疑人推翻辯方律師的指正。但是法庭在案發地點測試的時候,我們任何人都沒有觸碰模型,完全是兩位當事人自己進行的。”
“您看過了那部電影?”,又是一聲追問,步步緊逼,讓人窒息。
何東鈞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他知道應該如何回答,但是卻不想用‘應該’來繼續限製自己。十年之前他就告訴自己應該放棄,應該自私一些,這些‘應該’讓犯罪凶手至今還逍遙法外,現在,他不再想用‘應該’麻醉自己了。
“是。”,這一聲‘是’仿佛鍾聲一般在記者們的腦海中回蕩了起來,檢察廳的回應果然處處都讓人充滿了震驚。
“我們可以這麼報導麼?是‘梨泰院殺人事件’這部電影,讓您選擇站出來承擔這一切?”
平日裏無比高傲的社會部記者就仿佛是娛樂記者一般的提出問題,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無比期待,卻又不可置信,就好像是眼前的何東鈞選擇站出來,就隻是因為偶然的良心發現而已。
這一切一定有個理由,一個不為人知的理由。
……
韓國三大電視台均用特別節目來報導了這一消息,不到十五分鍾的新聞會居然就堂而皇之的插播在這天的月火劇當中,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報導了新聞會當時的消息,以及檢察廳選擇聯係新聞媒體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