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納悶,為什麼你們都這麼看重梳子?”
“因為咆哮島沒有理發師,大家的頭發都很長,沒有一把好梳子打理可不行。”
“那為什麼不買剪刀呢?幹脆自己學習理發不就行了嗎?”莫爾百思不得其解。
凱撒露出了困惑的笑,看著莫爾的亂糟糟的中長發,又豁然開朗,“啊,明白了,你不是赤鹿沙地來的,發質和咱們不太一樣。”說著,他取下頭盔,甩動那一頭垂到肩部的長發,“看吧,”他用力揪下一根自己的頭發遞給莫爾,“咱的頭發像鐵絲一樣硬,剪刀要麼剪不斷,要麼剪起來太浪費時間,咱索性就留長發,等到止戰日那天再理發。”
莫爾用雙手拽拽,果然如他所言。
“唉,但我用不著那麼多梳子啊,”加上之前卡爾給他的那把,莫爾總共有五把梳子,都是和士兵打賭贏來的,“除此之外,你有什麼建議嗎?”
“買奶酪。”
“……算了,我還是去問卡拉巴克好了。”
……
212,星期四,第六十九個日夜,鷹雕時,昂法菲特號抵達罕德拉。
無需多言,莫爾早已披掛整齊,出現在卡拉巴克身邊;盡管少了一隻手,臉上青紫相間,精神狀況也稱不上良好,莫爾還是準時準點地到達了艦長室:不為別的,他就是急不可耐地想詢問卡拉巴克,自己究竟該拿那些奧裏希做什麼。
艦長室內的陳設沒有變化:鬆香氣味彌漫,棕灰色溪鹿皮地毯覆蓋了九成地板,金屬箱子胡亂堆放在其上。
聽到他的問題,卡拉巴克沒有立即回答;他正處於兔身狀態下,在那些或大或小的金屬箱子中翻找著什麼,最終掏出了一條純黑色領帶,“該死的,要找一條適合兔子帶的領帶可真不容易。”他向莫爾抱怨,後者正在欣賞那掛在牆壁上的溪鹿頭顱——直到此刻,莫爾才明白:不歸者的頭盔原型並非長頸鹿。
“你剛才問我什麼來著?”卡拉巴克一邊笨拙地係上領帶,一邊問道。
莫爾於是重複了他的問題。
“嘿嘿,這個問題是個哲學問題,”卡拉巴克調侃道,“在‘錢怎麼花’這個問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答案,而我的答案尤其複雜。”
“你不妨說說看。”莫爾見他賣了個關子,似乎看到了希望。
“如果是以前的我——那是我還沒被法師變成這副狼狽樣子——我絕對會把錢花在酒和女人身上;但現在,如你所見,我既不能胡吃海喝,也摟不了女人,隻能囤一些兵刃或標本以供欣賞,唉。”卡拉巴克話末的小聲歎息難以察覺,但還是被莫爾聽到了。
莫爾為這回答感到震驚。習慣於他那兔子模樣的純潔無害,莫爾居然忘記了,卡拉巴克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當時羞愧萬分、漲紅了臉。
“你臉紅了?抱歉,是我說話太直白了嗎?”卡拉巴克關切地問。
“不,是我感到慚愧。”莫爾暗下決心,從此要像對待普通男性一樣對待卡拉巴克,而不是僅僅把他看作一隻毛茸茸的大白兔。
卡拉巴克卻曲解了他口中的“慚愧”,哈哈大笑兩聲,“不必慚愧,畢竟我活得長,經曆自然比你多一些。”見莫爾尷尬地支支吾吾,半天講不出話,他立即恢複了嚴肅的態度,“好了,現在去換掉你這一身,我們今天要去罕德拉堡律師事務所,不能穿戎裝,”他指向身旁的一個大箱子,“喏,自己挑,尼摩的體型和你差不多,你就穿他的衣服好了。”
這句話點醒了莫爾,“十五枚奧裏希能買得起一身正裝嗎?”他問道。
卡拉巴克也恍然覺悟,給予了肯定的答複。
……
罕德拉的街道奇寬無比,盡管十步設一噴泉,五步植一綠蘿,街道卻仍顯得過於開闊;加之這裏沒有來往的車輛,路上的行人也少的可憐,街邊的樓卻高聳入雲,連尋常路牌都裝飾有金魚雕刻和藍色熏香小蠟燭,那雕刻表麵的鍍層是貨真價實的黃金。看見這般景象,莫爾不禁懷疑罕德拉已經步入社會主義高級階段,便問帶路的金赤是否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