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照一心裏越發不安,她又趴在窗前,借著簷下的燈籠打量這個小院子。
鬱城這種老房子大多一樣的形式,也並不算什太大的宅子,她大概推測了一下房子的形製,用手指沾水在桌上畫來畫去。
他們也許並不知道她衣兜裏還揣著個朏朏,而外頭既然守她的都精怪,她也就努力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
她凡,隻有精怪怕她身上的地火的份兒,沒有她怕他們的道理。
夜深靜,守在門口的精怪已經有了些困意,但長長的哈欠還沒打完,卻聽房間裏一陣脆響,瓷器摔碎的聲音。
門口的兩個精怪一下精神了,聽見裏麵傳來呼痛的聲音,他們麵麵相覷,忙開了鎖進去。
瓷碟和碗摔成了碎瓷渣子,他們見那個凡女孩兒趴在凳子上,捂著肚子一副痛苦的樣子。
“咋了?”其中一個精怪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也根不敢靠近她。
“飯菜有毒……”
她嘴唇顫抖,聲音拖得長,顫顫巍巍地指著那一地的碎瓷片。
兩個精怪往地上一,其中一個又抬起頭,“哪兒還有飯菜?”
“……”
薑照一有點後悔自己吃太多了,沒留點裝樣子。
“不可能有毒啊,我們都吃一鍋飯的!”耳朵收不進頭發裏的精怪有點不著頭腦。
他們兩個正疑,卻聽那女孩兒忽然喊了聲:
“朏朏!”
他們轉頭,就見她衣兜裏有什白乎乎的東西竄了出來,不過眨眼之間,就在一陣煙霧裏變出巨大的身形,嘴巴一張,森白的尖牙在燈下泛著寒光。
朏朏發出猛獸般威脅的聲音,她聽見那兩個精怪慘叫,卻仍緊閉著眼睛,緊緊地攥著拳頭,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
院子裏的精怪聽到動靜,第一反應跑了過來,但他們還沒跑上階梯,便見一隻身形堪比老虎,雪白的異獸嘴上帶血,尖牙森冷,從門內躥了出來。
薑照一鼓起勇氣睜開眼睛,沒多地上精怪的屍,跑出門去。
朏朏竄來竄去,身形巨大卻異常矯健,撕咬他們,被它咬死的精怪都跌進兩旁的淺池裏,殷紅的血幾乎染紅了兩個池子的水。
但這樣的動靜,勢必會引來那道院門外更多的,薑照一忙喊了聲,“朏朏,回來!”
朏朏聞聲回頭,它嘴邊全血。
它乖乖地跑回薑照一的身邊,又“砰”的一聲變小,被她塞進衣兜裏。
而她推開了那扇院門,卻並沒有急著往外跑,而轉身返回了房間,她往四周了,最終移開床前的床踏板,整個身都躲入了床底下。
她將床踏板擺正,外頭果然多了許多聲響。
隨著一陣紛雜的腳步聲臨近,薑照一在床下趴著,幾乎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的身止不住地有些細微的顫抖,她隻能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迫自己鎮定。
“她不個凡嗎?怎會有這樣的能耐?”有一道粗獷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
“不,不知道啊聶哥。”
另一道聲音顯得有些虛,似乎被院子裏那片血腥的場麵嚇到了。
“愣著做什?快去找啊!要彌羅大回來發現她不見了,還有命活嗎!”
姓聶的男朝他吼。
“我現在就去!”另一個男連忙轉身,帶著一幫子往外跑。
可那個姓聶的男卻還沒,他似乎在觀察屋子裏的兩具精怪的屍,又撿起地上的碎瓷片了,而床下的薑照一幾乎度秒如年,她怕得不行,身仍然止不住地顫抖,但還緊抿著嘴唇,始終沒出半點聲響。
他終於還轉身了。
腳步聲在院子裏越來越不清晰。
薑照一卻十分謹慎地在床下多等了幾分鍾,院子裏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她從床底下爬出來,顧不得雙腿的麻木感,這回迅速地跑出了院門。
她跑出去沒多久,果然那個姓聶的男回過味來,又帶著回到小院子裏翻找。
但此時,她已經躲到了一處回廊下的水缸裏。
水缸裏隻有半缸水,在這樣寒冷的冬天,她浸在冰冷的水裏許久,聽著那些來去的聲音,她努力仰著頭,出鼻子呼吸。
等到那些腳步聲都朝著她被的那個院子的方向跑去,這廊下再沒有多少聲音的時候,她從水缸裏出來,胡擦了一把臉上的水,薑照一不敢停留,跑上廊。
她也不漫無目的地跑,這宅院的形製並不特殊,基鬱城常見的樣式,她在屋子裏的時候就已經默了一遍大概的宅院分布。
她知道一般有個小門開在東南角的。
但在路過廊上的一間屋子時,朏朏卻從她的衣兜裏跳出來,扒拉開了一扇窗戶。
“朏朏幹嘛?”
薑照一壓低聲音,卻見它已經躥進了屋子裏,也許它的嗅覺太過靈敏,薑照一在窗戶邊,借著月光,到它在裏頭翻找了一會兒,像觸碰到了什機,她見牆壁左移,顯出了一道雕花木門。
門上的鎖奇特,七孔的,還雕刻著各種形狀不一的骷髏。
朏朏已經開始咬鎖了。
它的咬合力太可怕,那精巧的一個鎖,沒被它咬兩下就掉在了地上。
雕花木門開了。
薑照一了一眼樓下,還沒什動靜,她就大著膽子從窗上翻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