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城外的洛真河開始解凍,冰層消融,纖細的金柳在春風中婀娜搖曳。
洛京城裏,披著披風的年輕女子倚靠在欄杆上,攤在膝上的書頁許久未曾翻動,泛黃的紙張上布滿深深的指甲印。
白繁露有些緊張。
因為她馬上就要去進行人生中第一次捉奸。
雖然這場捉奸完全是她設計出來的。
三個月前,白繁露外出采風尋找靈感,途中她乘坐的飛機失事,醒來後,她已經穿成了贅婿種馬文裏男主的炮灰白月光前妻。
這篇長達兩千多章的,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戰神男主殷洵為救白月光隱瞞身份入贅,發現白月光本人惡毒勢利虛榮,濾鏡破碎後,與白月光和離,恢複身份成為攝政王,一邊打臉炮灰反派,一邊南征北戰事業再上一層樓,順便開個後宮。
帶她穿書的係統要求她必須扮演白月光走完劇情。原主人設對外是畫藝高超的高嶺之花,對內是任性自我的惡毒女配。
原著裏,白月光體弱多病,差點病死的時候,有個道士指點白母,找個男人給她衝喜,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年幼時被白月光幫過一次的男主得知消息,化名徐幕以低階武將身份入贅衝喜。白月光一心想嫁給有權有勢的貴公子,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嫁給了一個出身卑賤又無能的泥腿子,使出各種招數羞辱欺負男主,試圖讓男主和離。男主一直以為白月光是個高貴美好的女人,沒想到她實際上虛榮勢利惡毒又自私,在白月光給他戴綠帽後,心生厭惡與白月光和離。
和離之後,白月光嫁給情夫,不久之後失了情夫寵愛。緊接著,帶兵進京清君側的攝政王,被人認出正是白家以前贅婿。白月光被眾人嘲笑有眼無珠,被情夫休棄,回娘家後,又被白父責怪嫌棄,被逼去向前夫賠禮道歉,宴會上又被當眾戳穿她以前的畫都是找人代筆。原主身敗名裂之時,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卻大張旗鼓迎娶被她瞧不起的庶妹為側妃,本就病入膏肓的白月光去找庶妹對峙,被攝政王一掌打死。
結局有點慘,但不太難。
白繁露總結了一下,以和離為分界點,總之就是前期使壞折騰男主,後期等著被打臉。
想到係統給出的獎勵——走完劇情之後,能在現代複活,白繁露愉快地接受了任務。
她穿過來的時候,正好是男主衝喜成功,原主剛醒過來。在這三個月裏,她按照劇情,認認真真折騰男主,戰果喜人。
馬上,她就要去走原著中提到的一個重要劇情——白月光故意設計男主和婢女有染!
身著翠衫的碧梧快步走進涼亭,在白繁露耳旁壓著聲音激動道:“姑娘,那邊已經差不多了。”
白繁露下意識抓緊書頁,又立馬鬆開。她心裏緊張又激動,恨不得馬上趕到殷洵院子裏,然而被原主這具一步三喘的病弱嬌貴身子拖著,也隻能按捺著蓮步輕移,緩緩而行。
原著裏這個情節其實沒詳寫,但作為被男主牢記憎恨之事,分量很重。原著裏隻說白月光給男主下了猛藥,男主意亂情迷之時與進屋的婢女發生關係,卻正好被白月光抓個正著。作為身份低微的贅婿,竟然敢白日裏強迫府上婢女!白月光抓住這點大鬧著要和離。男主被捉奸的時候,就已經反應過來一切都是白月光故意設計的,此事之後對白月光從失望轉而厭惡。
白繁露一邊走一邊回憶自己的布置。藥她下在酒菜中了,進屋的婢女也找好了,男主身邊的隨從也暫時調走了。
萬無一失,就等她上場了!
……
東瀾苑裏,身著灰褐色窄袖胡服的年輕男人坐在桌前,幾滴汗珠沁出額角。屋子裏越來越燥熱,強烈的躁動在體內湧起,尋不到抒發,開始四處衝撞。
殷洵掃了眼桌上的酒菜,咬緊牙關,心中狠狠默念三個字。
白繁露!
大片大片的汗水從額頭滑落,沿著高挺的鼻梁滴下,往日裏隻需一個眼神就讓部下們噤若寒蟬的銳利眼眸布滿紅血絲。殷洵雙手緊緊握拳,坐在凳上一動不動,克製著體內洶湧的欲/望衝動。
她到底從哪兒弄來這麼烈性的藥!
“吱嘎。”
開門時帶進來的涼風稍稍帶走了一燥熱。殷洵尚未鬆口氣,就見一名陌生的婢女站在門口似乎想要進來。
殷洵將婢女臉上一閃而過的猶豫看得清楚。顯然對方知曉他目前的狀態,但還是邁著步子朝他走來。
越往屋裏走,桃花心裏越緊張害怕。哪怕是坐在圓凳上,姑爺也顯得身形高大挺拔,令她一下子就想起小時候和小夥伴上山撿柴時見到的斑斕猛虎。那吊睛白額猛虎起初也一動不動,突然間猛地撲過來,張著血盆大口,嚇得她魂飛魄散,滾落山坳,才僥幸撿回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