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知道悅欣說得也在理,便說道:“行,我打電話回家和爸媽商量一下吧。”悅欣就心花怒放,對著林立猛點頭,兩個人分頭打電話回家。
悅欣把電話撥回家,其實在此之前,她也沒抱多少希望,她們家的情況從小到大她是一清二楚的。她爸媽根本沒有存錢的概念,有多少用多少,一個原因是地方風俗有關,身邊的人都沒有存錢的概念,另外一個原因,悅欣爸媽都是沒有收入的,爸爸以前是水管工,後來也沒事做了,媽媽做了一輩子家庭主婦,弟弟現在也是待業在家。
悅欣不用問都知道家裏沒有錢。她從小到大,有時候學費都出不起,如今指著他們買房她爸媽出一些,可能性太小了。林立在一邊聽著她給娘家打電話,自然地想起和悅欣回她娘家結婚的情景,想著當時他到她家去結婚,給了老人五萬塊彩禮錢,當時五萬塊錢如果老人還留在手裏,他們買房的首付多出來這麼多,可能也能在臨安買房了,林立也知道悅欣家沒有錢,如今也就指望著當時他作為外省女婿下的聘禮老人沒有花掉,而是存了起來,他想著他也隻是借,這娶了別人家的閨女,給聘禮也不好要回來的。
悅欣的電話通了,是她爸爸接的電話。悅欣先問了家裏的情況,老人很高興,告訴她家裏情況一切都好,弟弟在安排相親,他們現在身體都不錯,悅欣就放了心,對她爸爸說道:“爸,我現在懷了孩子,你也知道——”她爸爸立馬打斷她說道:“我和你媽昨天去超市,都給我外孫買了許多衣服啊,你媽還說過陣子寄過來。”
悅欣哭笑不得,想著現在也太早了吧,她說道:“爸,是這樣的,因為懷了孩子,所以我和林立商量了一下,想在浙江買房。”老人就在那邊不吭聲了,悅欣隻得硬著頭皮說下去,她對老人說道:“爸,這臨安的房子太貴了,我和林立的錢不夠,爸,家裏有沒有錢,能不能借我們一點,我和林立手頭有了錢就立馬還給你們。”
悅欣想著自己讀個大學出來,這麼大,不但沒有孝順過父母,如今反倒想向他們借錢了,她爸媽的生活已經很可憐了,沒有退休金,一輩子也沒聽過什麼叫社保醫保,晚年都要兒女養呢,哪裏來的錢?
她家算是城市貧民,如今她大學畢業,工作結婚,不但沒孝敬老人,反倒還想著他們的錢,悅欣想到這裏就十分的自責,感覺有人在抽她耳光一樣,她的頭不自覺地低下去,一顆心就像被人糾起來一樣疼,愧疚感潮水一樣的湧來,隻恨自己太沒本事,不但不能盡孝,反倒讓他們老後還要負擔她。
她爸爸沉默了一會,卻答非所問地說道:“不是老早和你們說過,叫你們不要在外麵買房嗎,在外麵混不下去就回長沙,家裏房子大。樓上全給你們,不要買房,現在房子多貴,不是浪費錢嗎,有錢留一點,你弟弟結婚你要送厚禮的。”
悅欣就呆了,她父親的聲音很大,打雷似的,林立坐在一壁也聽得一清二楚,一張臉不自覺地沉了下來,沉在水底似的。悅欣說道:“爸,我也是沒辦法的事,這房子我們是非買不可,回長沙也不太現實,我們找不到工作啊,爸,你看看家裏有沒有錢,借我們用一下,我們很快還你們。”
她爸爸就說道:“悅欣啊,家裏真沒錢,家裏什麼樣,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媽愛打麻將,成天出去打牌,老是輸錢,我現在想抽煙有時都沒錢啊。”她老爸這麼一說,悅欣就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了,林立在一邊輕聲提醒道:“你問問你爸,我們結婚的彩禮錢呢,五萬塊的。”
悅欣看了林立一眼,就隻得對那邊說道:“爸,我和林立回家結婚,那五萬塊錢呢,你還有多少,借我一些吧。”她爸就重重地歎口氣,對她道:“說你這孩子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哪還有什麼錢,你當時回家結婚,那酒店的婚宴不要錢?那發出去的紅包喜糖喜煙不要錢,你結完婚,我們加上別人送的禮金,餘手裏隻有兩萬多了,這一年多來,我們打打牌,你弟花掉一些,餘下一萬塊錢拿出去放貸了,結果你媽前陣子生病住院,現在是一分錢也沒有了。”
悅欣就驚呆了。林立一張臉已經黑了下來,他想著碰到這樣的丈人家,他也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悅欣隻得說道:“沒事沒事,爸,我隻是問問,我們另想辦法吧。”
悅欣掛了電話。林立一直黑著臉低頭坐在那裏,悅欣看不到他的臉色。她隻得搭訕著說道:“我家沒錢。”林立真是一腔怒火無處發瀉,他平時不怎麼計較的人,山東人厚道,想著人家養大一個閨女嫁人也不易,但是這一次他還是很火,想著她老家怎麼這樣,一點錢就全部賭掉花掉,也不太像話了。
他低聲說道:“真想不出你家怎麼養出你這樣的好女兒。”他是很愛悅欣的,在他眼裏,悅欣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可是他想著她怎麼攤上這樣的爹娘,悅欣沒懂林立的意思,好半天才說道:“我家裏條件一直不怎麼好。”
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從老家結完婚回來,林立給了她家五萬彩禮結果回上海時一個紅包也沒得到,她擔心老公發火,便想轉移話題,對他說道:“我爸媽想要我們以後回長沙,林立,我想了想,也是一個辦法,回長沙,我們就不用買房了。”
林立頭大起來,對她道:“悅欣,回長沙,天天和你爸媽住一起,樓上樓下,你還不如殺了我,再說,回長沙,兩個人重新工作,年紀這麼大了,能找到什麼工作,你不要再說了,那是不可能的。”
頓了頓,想起剛才老丈人的話,他又說道:“悅欣,我跟你講,你們湖南真的有很大的問題,整個地方的人太好吃懶做,又好賭,說不定過個十幾年,全中國最窮的省變成你們湖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