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安,你竟真的相信,我會帶你回帝都?”
他開口說話了,聲音再不似往日溫柔如水,像夾了冰一般寒冷。
舒雪安迷惑不解,茫茫然看向俊美絕倫的男子,“雲辭,你……你今天這是怎麼了?”
然而,那熟悉的俊顏上,此刻竟全然是冷漠和疏離。
雲辭垂眸看了一眼繈褓,唇角掀起一抹苦澀的嘲諷,
“難道你就沒想過,我做這一切,為的並非是你?”
為的並非是她?
“難道,你對我……並非真心?”
舒雪安心中升騰起不祥的預感,虛弱的身子開始顫抖,
“你說不計較我的罪身,你說會幫蕭爍伸冤昭雪,都是假的嗎?”
雲辭微微歎了口氣:“相隔十年,你竟依然如此天真,真是令人失望。”
看著雲辭唇邊那抹越扯越長的冷蔑笑意,舒雪安心底陣陣發涼。
舒雪安剛曆經生產之痛,而雲辭是她的青梅竹馬,並非孩子的生父。
孩子的生父,前帝國大將軍蕭爍,卻是逆賊叛黨,早在數月前於帝都行刑伏誅。
回想起這半年來,雲辭對她的種種關懷嗬護,海誓山盟,她有種迷亂的錯覺,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莫名的恐懼。
“那又是為何?難道是……為了這個孩子?”
說話之際,她已如渾身的血液被抽幹了一般,整個人從頭軟到了腳。
壓抑著心中可怕的猜測,她挺起虛軟的身子,奮力伸手夠向他懷中的繈褓:“把孩子給我!”
“哇……哇……”
如同聽懂了母親的呼喚一般,繈褓中的嬰兒大聲啼哭起來。
雲辭隻是冷笑,垂眸看了一眼哭得肝腸寸斷的女子,轉身緩步離去。
“你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舒雪安瞬間失去理智,不顧一切朝著雲辭的背影撲了過去。
然而,她弱不禁風的身子剛離開床,便如一片落葉般飄在了地上。
她失聲痛呼,伸手拚命向前抓去,卻依舊沒能抓住那縷近在咫尺的裘袍……
“我的孩子……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的孩子!”
她嘶喊著,直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昏厥過去。
再醒來是被冷水潑醒,舒雪安渾身打起了冷戰,當看清了眼前女子的臉,她猛然吃了一驚。
“舒月染,怎麼是你!”
蕭爍一案後,整個舒家都遭受牽連,一夜之間上百口人被殺,唯獨這個養女妹妹舒月染不見了蹤影,隨之消失的還有舒家祖上留下的丹書鐵券。
當時,舒雪安隻以為她是害怕,出於自保,拿著那東西逃命去了。
如今,再看眼前的舒月染,渾身披金戴玉,滿臉得意之色,哪裏像是一個落魄逃亡之人!
方才雲辭一反常態,奪了她的孩子,後腳舒月染便來者不善,這說明了什麼?
幾乎是瞬間,舒雪安便恍然大悟。
她顫抖著手指向舒月染的鼻尖,咬牙道:“是你,是你告的密,害了整個舒家?!”
“是又如何?”舒月染挑起了眉直視著她,頗有幾分大言不慚的架勢。
聽聞此言,舒雪安那顆本就滴血的心,如同被黑暗中的魔爪狠狠捏住了一般,幾乎要四分五裂。
一股血氣衝向了胸腔,她每說一個字幾乎都要將牙咬碎:
“你自幼在舒家長大,爹娘視你如親生,未曾半點虧待過你,為何要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舒月染卻完全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冷笑道: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男人蕭爍謀反,牽連舒家滅門是遲早的事,我本就不是你們舒家人,又何苦要蠢到去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舒月染!”一口濁血自舒雪安口中噴出,一陣凶猛的咳嗽之後,舒雪安淒笑起來,“也罷,你既是白眼狼,我又何苦與你爭論人性!”
說到此處,她微微停頓,閉了眼睛,道:“我,要見雲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