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鄉下來的養女
雨後，烏雲當空。
村尾設置的一處小小靈堂，白幡飄飄。
蘇眉抱膝蹲坐在小馬紮上，麵前的火盆怏怏的向外竄著並不濃豔的火苗。
父親走得突然，沒留下隻言片語，就把她拋給了身體並不硬朗的外婆。
她清澈的眼珠映著兩串跳躍的火苗，連熬了兩個大夜，腦袋發沉。
模模糊糊的，她聽見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靠近聲。
迷蒙的眸一瞬緊凝。
“這個破地方真夠難找的。”
來人鄙夷的睨了圈村裏的土鄉土氣，然後視線落在靈堂的中央，“哎，小孩兒，這兒是蘇和家嗎？”
死者為大，對方卻沒半點敬意。
蘇眉斂眉，“有事兒？”
“我是被蘇夫人委派來的律師。”對方頗為得意的掏出名片，然後又從公文包裏抽出兩摞捆好的紅票子。
“這是夫人讓轉交的五萬塊錢醫藥費，給老太太治病用。”
對方施舍的態度，蘇眉卻看都不看。
家裏這頭水深火熱十多年也不見她來過一次，現在拿錢有什麼意義？
“不需要。”她撥弄兩下炭塊，讓火燒的更旺些。
那張寒霜似的漂亮臉蛋被烤得紅紅的，委派的律師麵子下不住了。
“你一個孩子懂什麼，叫你家大人出來，我和他談。”
“沒了，都死光了。”蘇眉挑眉，挑釁十足的勾著尾音，“還是說，你想下去陪我爸聊會兒？”
她眼神往靈堂的那張黑白照片上帶，微微齜開的白晶小牙，那一瞬竟猶如惡鬼引渡般讓人恐慌。
律師駭得後退一步，緩過神，蘇眉早就不再看他。
“拿著她的錢，滾！否則，我現在就讓你去見我爸！”
她陡然厲聲嗬斥，眼裏的清澈不複存在，隻餘赤烈的怒意和火光。
許久，耳邊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蘇眉闔眼，再睜開，又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
不一會兒，平房裏悉悉率率的聲音後，一個老態龍鍾的聲音伴著咳嗽聲弱弱傳來。
“小眉，是誰來了嗎？”
“沒誰，”蘇眉放下火鉗子，“奶奶我去村長伯伯家一趟，雨又下了，您別出屋。”
得到老人的回應，她才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碳灰，起身朝外走。
不似昨夜的暴雨狂風，這會兒雨絲細弱得好似纖細的少女。
蘇眉雙手抄兜，徑直路過村長家，拐了個彎直奔後山的一間廢屋。
熟門熟路的撬了鎖，她在角落翻出一個黑突突的背包，三兩下揪出一部黑色的翻蓋手機。
許久沒充過電，手機卻絲毫不受影響，反而電量滿滿。
微沉的手感讓她的細眉微聳，似是不太滿意的嘀咕句什麼，而後手速極快的擺弄了會兒，就見手機空白的屏幕突然紅紅綠綠的閃過一串代碼，緊接著倏地閃屏，重歸平靜。
蘇眉淡漠的唇角這才淺淺的揚起一點弧度，把手機揣進衣兜，掛鎖出門。
半個小時後，她打了通電話，拆了靈堂。
……
一輛價格不菲的邁巴赫歪歪扭扭的開進村子。
“不對啊，導航是導的這兒啊。”司機越往裏開，臉色越白的偷偷覷著後座閉目養神的男人，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