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裏邊念著,腦子裏邊回憶著,一幕幕感覺很熟悉卻又很模糊的畫麵湧上心頭。少年總感覺自己的記憶和真相隻有一步之遙,但每次一想到這裏,想要繼續往下想,就頭痛欲裂,似乎隻要自己跨出了這一步,頭就真的會炸裂開來。掙紮了十多分鍾,此時,這個少年的額頭上已經汗珠密布了,甚至還不斷有汗珠沿著臉頰滑落下來,到了最後,這個少年也隻有無奈的放棄了。漸漸地睜開了眼睛,用衣袖擦了汗水,然後又抬頭看了天空,一股迷茫之色湧上臉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底是誰?這裏又到底是什麼地方?這些問題,少年已經問了自己無數遍,這是又湧上心頭。
少年呆坐在那裏,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慢慢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看了看四周。
依舊是這片棗樹林,由於花季很長的原因,使得此時的棗樹依舊長滿翠綠的葉子,但是這個時候卻是有很厚的雪積壓在上麵,使得樹的枝幹都有了下垂的姿勢,在樹幹上還能看到已經結出了很多很長針狀的冰晶,從下麵看去隱隱有股磅礴的氣勢。
少年收回目光,慢慢的從石頭上麵爬了下來,人雖然矮小,動作確實十分靈活,好像是特地長時間訓練了一樣。少年爬下石頭,又拍了拍身上的積雪,一步一步向著棗樹林外麵走去。這個棗樹林規模不是很大,隻有方圓二裏左右,不一會兒,就走出來了,少年又向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但是卻沒有出現,眼睛裏隱隱有一絲失望閃過,沒有多想,轉頭向前繼續走去。
遠遠看去,少年矮小而單薄的背影在雪的印襯下,顯得有些孤獨而淒涼,那些走過的腳印也不斷的被新飄落的雪所覆蓋,仿佛從沒有改變過一樣。
大概走了二十分鍾左右,一座略微有些殘破的院子出現在眼前。少年的目光落在了門前一棵棗樹上,來到棗樹下,盯著看了許久,不禁苦笑了一聲,“沒想到八年前親手種下的小樹苗已經長得這般大了,而我,哎...”,少年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歎了口氣,正準備向門走去,卻被從身後傳來的一道曆喝之聲頓住了腳步。
“楊欲,你站在這裏幹嘛,還不快去準備拜祭爹娘。”這道聲音說道最後已經隱隱透出了一絲憤怒。
原來這個矮小少年名喚楊欲,因為他比一般正常的同齡少年矮小很多,所以別人便給他取了一個外號,喚作“矮子”,至於名字後麵那個“兒”字,起始隻有他在這裏的父母兄長這樣叫,但到得後來,這也成了一些小孩子取笑他的笑料,隻不過更多表達的是一種戲謔和嘲諷。
這楊欲還有一個地方讓那些村民很不喜歡他,甚至是厭惡他,那就是他的那一直被頭發遮著的半邊臉,在來到這裏之後,就開始一天天的潰爛,到得最後,如果走得近了,就會隱隱的聞到有惡臭味,隨著楊欲在這裏長時間的生活下來,他卻是漸漸地發現這裏的棗子對自己臉部的潰爛有很強的抑製作用,雖說不能消除,但在食用了幾年的棗子後,臉部的潰爛也是逐漸的緩慢了很多,到了後來他就習慣了披著頭發,用頭發來遮著那半邊臉。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啦。”楊欲回過身,向著麵前的兩人深深作了一揖,隨後直起身子看著麵前兩人。
隻見那被楊欲喊作大哥二哥的二人,均穿著一身青衫,胸口左邊繡著一條龍形圖騰,上麵還有道道銀光泛出,這龍繡的栩栩如生,仿佛要從他倆胸口飛出一般,一頭黑發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向後高高的束起。若是仔細的看去,便會發現雪花落在他們身上,就好像瞬間被蒸發了一樣,沒留下絲毫痕跡。
原來這兩人是楊欲的兄長,分別喚作楊宇、楊盛,在楊欲來到這裏蘇醒以後的頭三年裏,他兩人一直都很喜歡眼前的這個弟弟,盡管楊欲的另一半臉曾一天天的潰爛,他們也沒有絲毫不喜,反而更加愛護這個弟弟,甚至在五年前,他們二人同時被選入一個很有名氣的門派之後,還不斷地央求他們的師傅,希望也能讓這個弟弟進去,隻是,三年前的那件事卻是改變了這一切,使得他們二人開始恨上了楊欲,隻不過,隨著這些年閱曆的增長,他們心裏也明白,其實這也怪不得楊欲,隻是他倆一想到自己的爹娘,就忍不住要恨他,對此,楊欲也很是無奈,三年前他也不是有意的,若是事先知道,他絕對不會那樣做。
“兩位哥哥上次回來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不知道這次會停留多長時間?”
“不會停多長時間,等拜祭完爹娘,就立刻離開。”似乎很不想和楊欲呆一起,楊盛很不耐煩的說道。
“哦...”楊欲輕聲應了一句,轉身便向大門走去,雙手推開大門,露出裏麵整齊的樣子。
楊宇楊盛二人向著院子裏看了一眼,自然是看出來了,肯定是經常有人過來打掃,又看了看眼前那個身形單薄的背影,他倆自然是不會蠢到認為會有別人過來替他們整理,一想到這裏,心裏不禁都是一酸,但卻沒有多想,緊跟了上去。
“九年了,九年了,九年了...”楊欲心裏歎道,走著走著,關於九年前的那場記憶頓時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