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在父親微熱的思緒中,他回到了十七八歲時,那個愛情最美最純的年代。
“敏兒,那一刻我好高興,我一生中,就數那一刻最高興。”
母親泣不成聲。
父親的一隻手給了我,另一隻給了我的母親,我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父親的離去幾乎帶走了我半個世界。
我強忍悲痛料理父親的後事。
看著母親突然蒼老消瘦的背影,我知道,有人已經失去了她的所有。我害怕母親也將要離我遠去。
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恐懼襲上我心頭,我從未那樣強烈的渴望能立刻見到哥哥和智仁。我需要一點安慰和支持,我需要一雙強有力的臂膀把我擁入懷裏。
我是那麼的需要他們。
當我還沒有從失去父親的打擊中回過神,母親就病倒了。
夜風裏,她駐立在庭外撫摸過一個個她與父親留下的痕跡,獨自一人在人世間緬懷父親。
也許是那晚受了風,從庭園回來,她便臥床不起。
母親很愛父親,父親的離去帶走了她所有對於生活的熱情。可我不能看著我愛的人一個個的離開。這對於才剛滿十七歲的我太過殘酷,我不斷的哀求上蒼,哀求我的母親,希望她可以為我活下來。
第一次,我那樣感謝姨娘。是她強忍著父親離去的痛苦,一邊安撫我母親,一邊支撐著父親留下的家業。
我未曾料到出生風塵的她是那樣堅強,至少堅強過我的母親。
對此,姨娘向我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雖然有些無奈,但也有解脫,她說她之所以比母親更堅強,是因為父親愛我的母親,而母親也比她更愛我父親。
我有些同情的問她,“你難過嗎?你後悔嗎?”
她愣了下,然後朗聲大笑,“小靜,我要的又不僅僅是愛,是你父親帶我離開了那個深淵,我感激他,也欣賞他。有什麼好後悔?傻瓜!最難受的絕不是我。”
是的,最難受的是我母親。
母親的病剛有一點起色時,我決定要把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告訴哥哥。我需要他回來,因為我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可是,上蒼並沒能奢於我這個小小心願。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日軍向中國開啟了全麵的侵華戰爭。
戰爭就這樣爆發了。
曆史厚重的一頁翻過,屬於我父母的時代過去了,下一章等待我們的卻是充滿著血淚的一頁。
繼七七事變,7月29日,南苑戰役後,中國二十九軍撤出保定,北平淪陷。
與此同時,8月13日,日軍動員約二十五萬兵力進攻上海。我方軍隊參戰的有六個集團軍,約七十個師共七十餘萬人,史稱‘八?一三淞滬戰役’。
上海離南京隻有一步之遙,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我們是那樣期待勝利的捷報,可每每傳來的都是不幸的消息。
那是一場慘烈絕倫的戰爭。
上海是一派沿江平原。淞滬戰場幾乎沒有任何可以防守的天然屏障。所以,從全國各地倉促趕來的中國軍隊根本來不及修築一個像樣的防守工事。
那一刻在父親微熱的思緒中,他回到了十七八歲時,那個愛情最美最純的年代。
“敏兒,那一刻我好高興,我一生中,就數那一刻最高興。”
母親泣不成聲。
父親的一隻手給了我,另一隻給了我的母親,我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父親的離去幾乎帶走了我半個世界。
我強忍悲痛料理父親的後事。
看著母親突然蒼老消瘦的背影,我知道,有人已經失去了她的所有。我害怕母親也將要離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