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籃球滑筐而出,李娜在皮球落地前一把接住籃球並在胯下運了兩步一躍而起,籃球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穿過籃筐,李娜抱住籃球盤腿而坐,汗水早已浸透少女灰白的上衣,黝黑的發絲緊緊的粘在額頭。
李娜很累,額頭貼著塑膠的皮球,炎熱的天氣也沒有放過手中忠實、沉默的玩伴,李娜的快樂是由它相伴,李娜的煩惱是由它承擔。
李娜帶著歉意把老夥計裝在袋子裏,離開空蕩蕩的運動場回到同樣是空無一人的宿舍,迫不及待地把空調調到最低溫,等從浴室出來,李娜有些後悔,身體不由自主的哆嗦,趕緊披上外套,取出塞得滿滿當當的被褥重新鋪在床上。
李娜躺在床上,聞了聞枕頭,聞了聞被子,香味猶存,李娜喜歡睡在熟悉的環境,喜歡熟悉的味道,她想一覺睡到天亮,雖然這很不現實,時間還是大中午,但李娜很累,上午無意義的爭吵侵蝕了她的神經。
李娜的生活普通,李娜也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唯一與人不同的是她的家庭,準確的說是與大多數常規家庭不同的是她從小隻有母親的陪伴,李娜深深的愛著自己的母親,母親的決定幾乎主導著李娜的行為。
李娜一直是內向的孩子,她也一直遵守著母親的安排,本以為已經過了青春最為活躍的年紀,不曾想青春的叛逆永不缺席,李娜不知道何時產生了叛逆的念頭,何時開始積累了對母親的怨念。
上午的爭吵讓李娜感到陌生,試著感受身上發生的變化,人是世間最矛盾的集合,李娜說不出來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爭吵讓李娜莫名的興奮,母親的傷心又使李娜愧疚。
李娜雖說從小與母親相依為命,但不是無話不談的姐妹型母女,母親工作很累,李娜大部分時間呆在自己的小房子裏,偶爾有新播的電視劇,母女坐一張沙發,誰都不發表犀利的劇評。
李娜不了解她的父親,李娜也不了解她的母親,李娜認為她的母親也不了解自己,她不認為母親了解她對籃球的熱愛,籃球隻是一個參考,是她產生怨念的一個縮影,李娜似乎找到了一個答案。
李娜在床上翻來覆去,她已經得出了結論,她堅定母親的不了解是發生爭吵的原因,母親無理的要求是這次衝突的導火索,李娜麵對母親沒有再刻意隱埋情緒,結果是她離家出走,回到學校宿舍。
李娜心情複雜,沒想到自己埋怨的學校竟然成了自己庇護的港灣,當初報考這所大學也是母親的意願,李娜掙紮了許久,當填報誌願窗口即將關閉前李娜再次輸給了母親的執念。
她對大學沒有感情,沒有培養任何一絲情感,她更多的時間花在宿舍裏,更願意獨來獨往的生活。
李娜依舊想著早上的爭吵,事後內心的譴責愈發猛烈,對與錯的標準反複變動,使她本就複雜的心情變得更加淩亂,好在宿舍門突然被撞開,暑假留在學校的舍友出現在門口。
一個身材高大,臉蛋漂亮的女生,此時門口的她失去了平時光彩照人的模樣,看起來像是剛從體育課罰跑幾千米中解脫,肉眼可見的疲倦。
“回來了!”有氣無力的問候。
“生病了?”
“頭疼。”
李娜緊盯著舍友拖著身子一步一步緩慢的挪到床邊,吃力的抖落黑色的高跟鞋,兩手緊緊地握著上床的梯子,停頓幾秒,像是在聚力,一腳踏上台階,另一隻腳緊跟著抬上來,不料踩空,順帶著身子墜落梯子,踉蹌中向後倒去,好在抓住了身後的椅子,癱坐在椅子上。
李娜見室友如此虛弱,哪有心思躺在床上,急忙跳下床,扶穩有前傾趨勢的室友,室友的意識似乎變得模糊,李娜摸了摸室友的額頭,溫度幾乎與室外燙屁股的板凳不相上下,這讓李娜大驚失色,李娜讓室友的雙臂搭著椅子,迅速扯下被褥,鋪在狹窄的過道,讓室友平躺在上麵。
李娜匆匆的洗了一條毛巾,蓋在舍友的額頭上,翻找自己的書櫃,明明放在書櫃上的退燒藥不見蹤影,在看看其他人的書櫃,架子收拾的幹幹淨淨,櫃子上著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