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是簡短的四個字,卻硬生生地往他心裏塞進了一種奇怪的情愫,讓他無所適從。
他對這種心底突然湧上來的情緒變化,感到不滿,蹙起眉來,將她從他的包圍中放了出去,又轉過身,一把拉過她的行李箱,就走了出去。
楊凝之終於從他的氣息的包圍中透過氣來,不由得雙手摸著自己的臉,希望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她轉頭看著他一下子走遠了,便拿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跟了上去。
……
回別墅區的路上,一路無言。
楊凝之偶爾轉過去瞥一眼他,每一次卻都隻看到同樣的表情。
一個俊美如鑄的側臉,猶如人偶一般,經過雕刻打磨才鑄造了這麼一張臉。
但是卻是一張毫無情緒的臉,一切的情緒都在他淡琥珀色的眼眸中。
偶爾那麼一個眼神,她還要足夠仔細,才能看得到他心裏的情緒。
結果瞥了他好多眼,想說的話到了嘴邊,腦海中卻又飄過了方才他那過分濃重的話,結果想說的都給咽了下去。
李昀清一張沒有情緒的臉最終動了起來。
楊凝之覺得這個男人太可怕,他都沒看她一眼就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又馬上透視了她似的看透了她的心事。
“你想說什麼?”
李昀清並沒有轉過頭來,隻是借著這車內空氣裏帶著幾分焦慮的安靜,便看穿了她的欲言又止。
“……”楊凝之心想——
方才在她家裏他說的那番話,明明就是擺明了的威脅,他不是生氣了麼?
結果現在又對她展現出關心的模樣——這個男人的態度變化,真的比女人還快。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開了口。
“我父母的葬禮,還有關於我父母的遺產的處理,可能會有一些問題,我可能需要你幫我一下。
“……程序什麼的我都不是很清楚。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了,但是……”
“可以。”李昀清打斷了她的話,兩個字裏看不出他有什麼情緒。
“我的律師會幫你處理。”
“我還有一個問題。”楊凝之看著他答應了,心裏有些感激,但是也有些忐忑起來。
“嗯。”李昀清看著馬路,轉著方向盤,車子就拐進了別墅區裏。
“你有你的計劃是吧,那麼你所說的這個計劃,大概要多久結束?”
“……嗬,應該挺快的。”李昀清眼角上揚,露出那萬年不變仿佛麵具一般的笑意。
楊凝之聽著他的話,又看著車子朝著別墅區深處開去。
她有些出神地看著那條蜿蜒著的路,腦中各種思緒亂糟糟的糾纏著她——
她剛剛高考完沒多久,誌願發出去也有一段時間了,錄取通知書應該快發下來了。
如果能在她開學前把這邊的麻煩事都解決了,那就太好了——
這短短幾天內,她疲勞得不行,感覺好像已經把她半個人生給過完了,真是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城市呢。
車窗外陽光明媚,卻不刺目,清清淡淡地在空氣裏蕩漾著,有點暖暖的感覺。
她突然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似地笑了笑。
她轉頭看著李昀清問道:“你名字的‘yun’,該不會日光的‘昀’吧?”
李昀清簡單地“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他看了她一眼,隻見她笑得開心,是很單純的笑容,沒有任何雜質,讓人完全無法想到明明這個女人昨天還冷靜地要求他殺了兩個人。
“啊是嗎……”楊凝之若有所思似的撇了撇嘴。
她轉頭看向窗外斑駁地穿過路邊樹木的陽光。
心想著:李昀清的名字就是這種清淡的陽光的意思吧。
可是這種溫暖的名字……還真是不適合他呢。
李昀清對楊凝之有些莫名其妙的提問並沒有表示疑問。
他隻是瞥了一眼路邊被陽光照得發金的樹,沒有情緒的雙眼便重又落回到了路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