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絹絲帕是小七第一次和顏楨有親密接觸時留下的。那時小七以男子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看顏楨換衣服,導致流鼻血,顏楨幫她擦拭時用的帕子。顏楨當時隨手一扔,小七稱他不注意的時候撿了起來,小心翼翼的疊好放在懷中。她以為他不知道,其實丟了一個沾血的帕子,顏楨怎麼會不知道呢?
“公子就那麼喜歡小七嗎?”韶芷含著淚,楚楚問道。顏楨的身子頓在那裏,輕聲道:“我知道她定是被救走了,也許就她的人就是她總是回避的師父。我也知道,也許她走了,便很難再回來了。既然回不來了,那也該存下點念想,以後的日子,也隻能就著這點念想活下去了……阿芷,這一世,我算是徹底的負了你了……”
“我從未想過,公子會對小七的感情這麼深,不過短短兩月而已……”帶著歎息與遺憾的,韶芷紅著雙眼,笑著說道。
“也許對於注定會愛上的兩個人來說,沒有在第一眼就愛上彼此,那些空白的時間,是最大的遺憾。”顏楨笑了笑,嘴角的苦澀尤為明顯,可眼裏的,卻是淡淡的溫暖。
小七跪在靜佛師太麵前,心不在焉的揪著衣帶。她在想顏楨回去了沒?看到被燒毀的房屋會不會怪她?會不會生她氣?以後和顏楨該住哪裏?此時,小七已經自動將自己和顏楨歸在一處,連住都是在想著和他一起。於這點細微的變化,小七卻全然不知,像是理所應當如此一般。
“小七,你可知錯?”
籲出一口濁氣,小七不自覺的上翹唇角。她就知道,師父第一句肯定會這麼問!看到麵上依舊帶著淺笑的小七,靜佛師太冷笑一聲,淡淡道:“你倒是有心情,如今這種狀況了還能胡思亂想。”
“徒兒不敢。”聽出靜佛師太語氣中的不快,小七垂首低聲道。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私自下山你敢;不經允許和舒三成親你敢;沒我同意來到洛陽你依舊敢!說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我不敢不違抗師命!”聽了靜佛師太一大堆的控訴,小七梗著脖子吼道。靜佛師太愣了一下,待回過神來才狠狠的甩了小七一巴掌。
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刺激著小七的太陽穴,嘴角有一股暖流劃過。小七用手背一擦,入眼的是殷紅的鮮血。
“孽徒!”
“我不是!師父是孽師才對!不經小七同意應將五歲的小七帶去峨眉!師父自私!隻要犯點小錯就不給小七飯吃!師父冷酷!不允許小七嫁人不管小七意願將峨眉掌門之位傳給小七!師父無情!”頂著一張腫了大半的臉,小七鼓足了勇氣衝她從小就敬畏的師父吼去。靜佛師太也愣在那裏,她從未想過,一直溫吞軟弱的小七會反抗,會頂嘴……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師父恨透了我爹爹,那就找我爹爹報仇去,牽扯到下一代算什麼本事?難道師父就不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是最無聊的那個人嗎?田家沒了田初七依舊過的風生水起,並沒有師父預想的那些撕心裂肺不是嗎?於是師父失望了,想將小七困在峨眉一輩子,陪著您一輩子……同您一樣孤獨一輩子,恨田家無情一輩子……可這些有什麼用?最後苦著的人不隻是師父您一人?”說到後來,小七的聲音漸漸放的緩和溫柔,試圖去勸說靜佛師太。靜佛師太失神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徒弟,她是她最沒用的弟子,確切的說,她從未教過小七什麼。如今小七就連二妹的入門心法,怕是都沒背全。她隻是想拴住一個和他很像的人在身邊,讓那人也嚐嚐分離之痛。僅此而已。可後來,她發覺他們過的依舊很好,於是想困著這個小弟子一輩子,讓她代替那人嚐嚐百年孤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