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語笑道:“大哥是按察使,湖廣那邊事情複雜,不知有多少事情等著他去料理呢。”

“這話說的是。”王夫人歎了口氣,又搖頭:“隻是苦了你了。”

“女兒也不算苦。嘉州一帶誰在,百姓們流離失所,可謂哀鴻遍野。女兒雖然累些,但也一直是吃喝不缺,還有下人照料,相比已經好了很多。”

正廳裏坐的夫人們哪個不是富貴之極的人?縱然年前有地震天災,這些貴婦人們最多是擔驚受怕,但也沒受到什麼委屈,更沒有忍饑受凍的經曆。這會兒聽姚燕語說“吃喝不缺,有下人照料”的日子已經是極好,再看她消瘦的麵容和尖尖的下頜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臉上拍了胭脂自然看不出臉色,但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阮夫人和蘇玉蘅翠微三人繼而上前來拜壽,宋老夫人又連忙叫寧氏去攙扶,一番禮讓之後,大家各自落座,說些閑話。

宋老夫人拉著姚燕語坐在身邊,又細細的問她經過江寧的時候可曾下船去家裏看看,可曾見到了江氏。姚燕語一一答了,宋老夫人便瞅著眾人都說話的功夫,悄聲問姚燕語:“可曾見到你宋家的舅母?”

姚燕語輕輕搖頭:“並沒有。當時時間緊急,又有各位大人前來祭拜師傅,便沒來得及問及家事,連大嫂子也隻是送了些吃喝的東西來,話也沒說幾句。”

宋老夫人歎了口氣,說道:“人家說為人活到八十八,留著娘家是個家。如今我活到七十七了,娘家人卻一個也不見。”說完又沉沉的歎了口氣。

姚燕語一時不知該說什麼,隻得沉默下來。幸好旁邊梁夫人見姚燕語不說話,忙插話進來,宋老夫人也隻得把娘家的事情先撇開不談。

之後又有大學士封紹平府上的老夫人帶著兒媳婦李氏前來祝壽,寧氏將人迎至正廳,姚燕語忙站起身來,等封家太太上前跟宋老夫人見禮後,方互相問好。

封家太太見了姚燕語自然高興,客套了一番之後,又忍不住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今兒老太太的好日子,本來定北候府你大姐姐也該過來給老太太祝壽的,隻是無奈她身子不好,病倒了。”

姚燕語因問:“是什麼病?太醫怎麼說?”

封家太太歎道:“說是老病根兒,之前便失於調養,後來又受了極重的寒氣,再加上這兩年操心太過。竟是個大症候呢,連番吃藥也有一個多月了,總不見好。今兒這日子原本我不該多說,隻請夫人原諒我愛女心切,等夫人有空了,還請去那邊府上走一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還是夫人的脈息我們信得過。”

姚燕語聽了這話隻得點頭,低聲說道:“請夫人放心,等忙過了這幾日,我一定過去瞧瞧。”

封家太太又連聲道謝。一時間又有祝壽的人來,屋子裏都是上了年紀的人,姚燕語便不好多呆,遂往廂房去找姚鳳歌說話。

至中午,該來的客人都來了,王夫人便吩咐寧氏開席。

酒戲自然都是極好的,但姚燕語現在最受不了這個,隻在席間應付了兩刻鍾,跟幾位一品二品夫人敬過酒後,便悄悄地跟寧氏說了一聲躲去了後麵的小偏院歇息去了。

雖然依依呀呀的唱戲聲清晰可辨,但無奈姚燕語真是累了。屋子裏擺著冰雕降暑,又喝了一碗酸梅湯,便歪在榻上漸漸地睡去。

一覺醒來前麵的宴席已經散了,香薷回說阮夫人和蘇夫人她們已經回將軍府了。這邊太太因見夫人麵色憔悴的很,便說要留夫人在家裏住兩日好好調養,所以她們走時也沒過來驚動。

姚燕語聽了這話點點頭,便歪在榻上繼續迷糊。

至晚間,寧氏親自帶著小丫鬟給姚燕語來送飯菜,因問:“我瞧妹妹這氣色著實不好,白日裏那麼人在也不好細問,別是路途辛苦給累病了吧?”

姚燕語搖了搖頭,苦笑道:“不是累病了。”

“那……還是病了?”寧氏蹙眉問,“你自己就懂醫,怎麼還這麼大意呢?”

姚燕語看了一眼香薷,香薷方上前回道:“回二奶奶,我們夫人是有喜了。”

“有……喜了?”寧氏驚訝的笑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這兩年我一直為你擔心。將軍雖然對你極好,可你一隻沒孩子,終究要被人議論。如今可好了!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