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雞湯必須得中午了,早飯是清淡到不能再清淡的小菜,確切說是廚娘從江寧帶來的小鹹菜,還有就是火腿蔬菜粥。本來之前姚燕語是很喜歡吃魚片粥的,可最近她胃口不好,不喜歡吃魚了。廚娘摸到了主子的心思,專門燉火腿蔬菜粥給她。

火腿和幹貝同米一起放到瓦罐裏煮,等米粒煮的稀爛了,在切一把碧綠的青菜撒進去,鮮香碧綠,叫人看著就有胃口。

不知道雲瑤是不是因為這兩年一直在錦麟這個大雲朝最大最完備的特務機關曆練的緣故,她對一些事情的估摸居然出奇的準。皇上的旨意果然在午飯後到了。

皇上的意思很簡單,有關雲瑾某法的案子必須徹查,湖廣以及周圍府縣的官員但凡有牽扯其中的全都革職,押送刑部議處,包括顧允桐也被革職,押送京城議罪。又命韓熵戈為湖廣總督,總理湖廣軍務,另外有外放禮部侍郎孫宇為湖廣布政使接替顧允桐的職務。

這樣,湖廣一帶便由韓熵戈,孫宇和姚延恩三人主理政事。

孫宇雖然是蘇玉安的嶽父,但同姚遠之也不算和睦,姚延恩又是晚輩,孫宇自然能壓他一頭。但鎮國公府卻跟姚家關係不錯,所以孫宇也不敢太過放肆。這樣的安排讓湖廣的長官們互相牽製,免得湖廣之地成了某人的一言堂。

可見,此時的皇上雖然病重,但卻並不糊塗。

另外,皇上命衛章帶烈鷹衛押解雲瑾以及湖廣一幹涉案官員進京受審,其他無官無職的商戶等則由孫宇和姚延恩二人共同審理,根據《大雲律令》議罪。

皇上還單獨有聖旨給姚燕語,旨意大概是說成公之事已經了結,孝自在心中,不在言表,又褒獎她去嘉州救治災民一事,說她遇事懂得大義為重,朕心甚慰,然後又以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命她隨衛章一起返京。

聖諭一到,大家自然都要遵旨辦事。姚燕語命香薷等人立刻收拾東西,裝車裝船,準備回京。倒是韓熵戈有點犯愁,把雲瑤叫道跟前說道:“你是跟輔國夫人一起來的,現在她要回去,你便跟她一道回去吧。”

雲瑤嘴巴一扁,不樂意的說道:“我不回去。”

“這裏已經沒什麼事兒了,你留下來也煩悶的很。再說你出來這麼久了,七舅和舅母肯定想你了。”

“我經常有書信回去,父王和母妃應該都放心的。”來的時候是她跟姚燕語兩個女人,就算不怎麼和睦但起碼不別扭。但這次人家夫婦一起回去,自己跟在旁邊算什麼?所以雲瑤打定主意不跟姚燕語一起回去。

“這話糊塗!書信能頂什麼用?難道你不擔心你母親的身體?她的眼睛才好些,若是因為思女心切日日流淚,定然又不好了。”韓熵戈對這個表妹很是無奈。

雲瑤有些猶豫,她雖然性子剛烈,凡事要強,但到底是女兒家。而且誠王妃對她一向千依百順,最是疼愛不過,她再傻也知道孝敬母親。

韓熵戈看她猶豫,便立刻拍板決定:“就這樣吧,你的兩千錦麟衛給我留下一千,你帶回去一千路上也好對那些要犯們多加防範。”

“那,苗婆寨子裏的事情呢?”雲瑤不放心的問。

韓熵戈立刻答應:“不就是給他們修一條能讓馬車上山的路麼?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可以了吧?”

於是,雲瑤再無異議,隻好聽從韓熵戈的安排跟衛章姚燕語一起回京。

來的時候大包袱小包袱,大箱子小箱子的折騰了好些天,回去的時候更添了人添了事兒,自然更少不了一番收拾。不過這些事情都不用姚燕語操心,她隻負責每天保持好心情,吃好喝好睡好就行了,其他大小事情一概不管不問,自然有人給她料理清楚。

之後她又選了日子專門來了一趟成公墓上香祭拜,與恩師話別,又把姚延恩為她找來的守墓者叫到跟前吩咐一番。又把田莊的佃戶找來叮囑並敲打一通,並吩咐他們竹林裏的那些竹樓可以給他們居住,但務必好生打理,時常修繕維護雲雲。

姚延恩專門命人查了查黃道吉日,選定六月二十六這日動身。衛章便帶著姚燕語同韓熵戈姚延恩等在湖州碼頭辭別,走水路趕往京城。

船一離開碼頭,姚燕語之前的那些不舒服便加倍的湧上來。之前還隻是不想吃飯,懶得動,這兩日已經經常嘔吐了。這不,香薷等剛把午飯擺上來,姚燕語便聞見一股油膩味兒,當時便轉身幹嘔。

衛章看著小炕桌上的一盤香烹蝦段兒,蹙眉道:“怎麼會弄這道菜?不知道夫人聞不得油膩麼?”

香薷無奈的歎道:“這道菜是夫人早晨指明了要廚房做的。”

“撤下去,撤下去!”衛章一邊給姚燕語揉著背,一邊冷聲吩咐。

“是。”香薷哪還敢多說,忙把那盤子蝦給撤了下去。

姚燕語腹中空空自然什麼也吐不出來,但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食欲了,隻轉身靠在榻上仰著臉閉目養神。衛章萬般無奈的歎了口氣,端著一碗清粥問:“要不先喝點粥吧?”

姚燕語搖了搖頭,推開了衛章遞過來的湯匙。

衛章挫敗的把湯匙丟進碗裏,一籌莫展。

另一隻客船上的雲瑤吃過午飯後來船舷上透風,抬頭便看見對麵船上姚燕語身邊的一個丫鬟端著一盤烹蝦段從船艙裏出來往旁邊下人們用飯的小艙裏去。

雲瑤眼尖,早就看清楚那盤蝦是沒動過的,便不由得一笑,跟旁邊的夜闌說道:“咱們輔國夫人是越來越嬌貴了,好像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不合她的胃口,我看快把那邊的廚娘給折騰死了。”

夜闌到底厚道些,不好說姚燕語的壞話,隻道:“屬下聽說姚夫人病了。”

“嗯,她精神是不怎麼好,吃飯挑來揀去的也有些日子了,人也瘦了許多。隻是她自己就是個神醫,自然懂得養生之道。怎麼會病呢?”雲瑤蹙眉。

夜闌無奈的說道:“這個屬下也不知道。那幾個丫鬟的嘴巴一個比一個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