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心裏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忙道:“那就辛苦老太太了。”
如此,宋老夫人每日忙著出去赴宴,回來便累的渾身酸痛,自然再沒心思問姚雀華的事兒。這一晃五六天過去,各府的年酒才算是過去了大半兒。
卻說這幾日裏,田氏高熱不退,又沒有好藥可用,身上的傷疤也開始潰爛,人竟然奄奄一息。姚雀華自那晚親眼目睹田氏的慘狀也嚇病了,起初也是高熱,後來更是昏迷不醒,滿嘴胡話。
到了初八這日,宋老夫人不用出門,才忽然想起了姚雀華,因問:“三丫頭到底是怎麼了?這幾天總是不見人影?”
服侍宋老夫人的丫鬟早就收到了王夫人的指示,於是忙回道:“回老太太,三姑娘病了。高熱不退,夫人都急壞了!”
“怎麼忽然病的這麼厲害?之前不是說隻是喝醉了,受了點風寒麼?”宋老夫人疑惑的問。
丫鬟忙回道:“是的,之前隻是有些發熱,因為都以為是吃醉了的緣故,便給姑娘喂了些解酒的湯水,後來又把二姑奶奶平時送來的銀翹丸給三姑娘服了,原本還見了效驗,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忽然病情重了。因為正月裏不好請太醫,太太已經叫人去請二姑奶奶了。”
“哎!這孩子,真是多災多難的。”宋老夫人聽說已經叫姚燕語了,便放了心。她自己這幾天也累壞了,隻想安靜的休息休息,便把姚雀華的事兒暫時擱下了。
說來也巧,初八這日,定北候夫人因想著各處的年酒都請過去了,便跟姚鳳歌商議著,想在定候府城外的別院設宴單請姚燕語,蘇玉蘅,翠微三個人。封氏的意思很簡單,定北侯府跟輔國將軍府的關係非比尋常,這是幾層的親戚關係,所以才想單獨請這三位。
姚鳳歌自然明白她的心意,定北侯府孝期未滿,不宜擺宴請酒,但又不想跟姚燕語那邊生疏了,才想起去城外別院這個法子,當即便道:“大嫂子有心了。”
商議定,封夫人便於初七這日悄悄地先去別院安排,初八一早,姚鳳歌也悄悄地坐了車帶著瑾月出門。
帖子是初七送到輔國將軍府的,姚燕語和蘇玉蘅二人自然不好推脫,翠微是隻聽姚燕語的安排。於是三人乘坐一輛馬車,也悄悄地往城外去。
其實封夫人這次費盡心思請姚燕語一敘,也是存了私心的。
現如今定北侯府人多,進項卻少,又逢災年,定北候的封地恰好也在災區,莊子上今年的夏收肯定指望不上了,眼看著入不敷出,用不了兩三年侯府就得坐吃山空了。
身為當家作主的夫人,現在也有了子嗣,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侯府陷入絕境。所以封夫人便想要拿出目前所有的積蓄來入股姚燕語的玻璃場。本來她也想入股藥場的,但聽姚鳳歌說藥場的一半股份是凝華長公主府的,連姚鳳歌都沒資格參股,封夫人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宴席之中,封夫人也不扭捏,當著蘇玉蘅和姚鳳歌的麵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並當場拿出了一張三十萬兩的龍頭銀票,並歉然的說道:“不怕幾位妹妹笑話,這便是我們府裏能拿得出來的所有積蓄了。妹妹好歹給我謀一條生路吧。”
姚燕語自然不缺這三拾萬兩銀子,但她也不能駁了封夫人的麵子。畢竟相處這幾年來,封夫人這個人也還算有可取之處的,但憑她知恩圖報,一直對自己敬重有加這一點就很難得。
於是姚燕語也直接跟她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前跟恒郡王合夥的那個場已經被這場天災給毀了。而且現在是敏感時期,我也不打算再重建那個場子了。京城這邊,我隻想保留跟靖海侯府合夥的那一座場子,再也不開分場了。不過,之前那些在城南玻璃場混飯吃的人總不能餓死,我便打算著去西邊建個場子。幾二位姐姐和三妹妹也知道,晉地多風沙,氣候不好。而晉商又都富足。去那邊開場子前景不錯。”
封夫人聽了這話,忙道:“妹妹這主意是不錯的。”
姚燕語又歎道:“隻是我也聽說人家晉商很抱團兒,外人輕易進不了人家的地盤。之前老馮也跟我說過,有兩個晉商大戶想拿出三百萬兩銀子入股,邀請我們過去建廠,隻需要我出技工,但給的股份卻隻有四成。你說我一個皇上禦封的夫人,還能讓那些人給壓下去?所以我沒答應。”
聽了這話,蘇玉蘅先笑了:“這回姐姐不用愁了。大嫂子的娘家祖籍就是晉地,封老大人現在是禮部尚書,憑他們晉商再抱團兒,也不敢對大嫂子怎樣。姐姐隻管把這事兒交給大嫂子去料理好了。”
姚燕語其實早就想到這一層了,但卻不露出來,隻驚訝的笑道:“原來姐姐娘家的祖籍是晉地!那可真是太好了。”
封夫人之前一聽說人家出三百萬兩,心裏便有些發涼,覺得自己這三十萬兩的確太寒磣了。後來又聽了姚燕語說的難處,便立刻有了主意,便笑道:“妹妹放心,三百萬兩我是拿不出來的,但我可以說動父親,再幫個忙,一起湊個百十萬兩還是能的。”
把禮部尚書綁上船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姚燕語便笑道:“銀子應該用不了那麼多,姐姐回去隻管跟老大人說,隻要他願意幫咱們,不出銀子我也要跟他一份幹股兒。不過具體事宜麼還得讓老馮去弄,一來我不懂這些生意上的事情,二來麼,我也沒時間。過了十五我得向皇上上書,請旨護送師傅的棺木去湖州安葬了。所以剩下的事情還得姐姐多操心。”
封夫人忙道:“隻要你放心我,這事兒就交給我了。”
姚燕語又看向蘇玉蘅:“你呢?是不是也拿出點銀子來入股?你那私房錢白放著可是要長毛的。”
眾人聽了這話都笑起來,封夫人便道:“既然妹妹這麼說了,不如大家都拿出點銀子來入股吧。”
姚鳳歌笑道:“我就不摻合了。我的錢都在江寧呢,一時也抽不出來。”
“我出十萬兩。”蘇玉蘅說著,轉頭問翠微:“妹妹呢?你的錢不會也在江寧吧?”
翠微紅了臉,說道:“我可沒有多少錢。”
“不管多少,拿出來是個意思。不然可就辜負了姚姐姐的一番好心了。”蘇玉蘅笑道。
“好吧,我也出十萬兩。”翠微低頭說道。
“好哇!原來財主都在這兒呢!出手就是十萬兩!”蘇玉蘅出十萬兩封夫人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大長公主在的時候就給她預備嫁妝,後來梁夫人為了跟姚燕語搞好關係,在陪嫁上一點都沒虧了蘇玉蘅。
隻是翠微不過是個丫鬟出身,縱然被姚燕語抬舉,嫁給了葛海,肯定也沒有什麼積蓄,最多拿個三五萬兩就到頂了,沒想到人家一開口便是十萬兩。
再想堂堂定北侯府之前有大長公主的回護,也算得上是百年基業,如今到了自己手裏也不過才三十萬兩的積蓄,如此想想,封夫人的後背上一陣陣的發涼。
商議定了大事,眾人便開始閑聊起來。封夫人挨個兒敬酒,眾人又喝了一圈兒之後,姚燕語便借口去更衣,給姚鳳歌使了個眼色,姐妹二人並肩出去。
“太太給我捎信來,說雀華病重。不知道是怎麼個緣故?”姚燕語悄聲問。
姚鳳歌回頭看了一眼珊瑚,珊瑚帶著丫鬟們全都退下之後,姚鳳歌才低聲說道:“太太把田姨娘給打了個半死,就當著她的麵打的。她驚嚇悲傷再加上本來就喝了酒,一股腦都壓在肚子裏,能不病麼?”
“把田姨娘打了個半死?這大過年的,是為了什麼?”姚燕語非常驚訝,王夫人不是那種不容人的人,否則也不會任憑田氏以及自己的娘親宋氏進門,可如今田氏都人老珠黃了,又被打個半死,肯定不會因為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