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齋分開幾個小桌子,豐少琛陪坐在豐老夫人旁邊,照顧自己的祖母,而宋老夫人身邊則是寧氏照顧。姚燕語姚雀華蘇玉蘅和豐家的兩個姑娘分別在旁邊的兩個小桌上。大家也就隨便用了點東西沾了沾佛氣也就罷了。
回城的時候,姚燕語借口累了,沒在跟老夫人坐一車。老夫人自以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也沒再強求。
豐少琛服侍豐老夫人上了馬車,轉過身來看姚燕語時又被姚雀華看見,姚雀華一個愣神,手裏的帕子便被風吹起來,在空中飄蕩著往一旁飛去。
“啊——”姚雀華輕哧一聲,抬頭看著自己的帕子。她身後的杏兒忙追著帕子跑,熟料一陣山風吹過,那塊粉色的帕子竟被吹到了樹枝上,掛住了。
豐少琛聽見動靜看過去,便抬手招過一個護衛吩咐:“去幫姚姑娘把帕子撿回來。”
那護衛應了一聲,一跺腳縱身躍起,身形輕盈的掠過姚雀華的馬車車頂,呼啦啦躍到半空,伸手扯下那方帕子,然後轉回來立在姚雀華麵前:“姑娘,你的帕子。”
姚雀華回頭看了豐少琛一眼,粉麵含羞,微微一福:“謝了。”
“不客氣。”護衛把帕子還給姚雀華,眼神卻像是舍不得移開,又多看了她一眼。
此時豐少琛已經轉身上馬,回頭喊了一聲:“走了。”便跟上了豐老夫人的馬車。
蘇玉蘅因比姚燕語晚上一步馬車,把這邊的事情全都看在眼裏,上了馬車後便拉了一把姚燕語的衣袖,低聲問:“姚姐姐,你那個三妹妹是怎麼回事兒啊?”
姚燕語輕笑道:“就是你看到的那麼回事兒。”
蘇玉蘅悄聲一笑,壓低了聲音說道:“她好像喜歡上了豐公子。”
“隻要是風流俊逸的公子她都喜歡。”姚燕語毫不留情的笑道。
蘇玉蘅驚訝的看著姚燕語,片刻又吃的一聲笑了:“從未見姐姐說話如此犀利過,早知道這樣,我就不那麼讓著她了。”
“以後見了她也不用理會,不用看我的麵子。”姚燕語說完,想了想又把當初回江寧時姚雀華聯合宋老夫人娘家的親戚陷害自己的事兒跟蘇玉蘅講了,之後又歎道:“若不是看父親的麵子,我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別說把她當妹妹。簡直是侮辱了‘姐妹’這個詞。”
“她怎麼可以這樣?!”蘇玉蘅驚訝萬分,在她看來,姐妹就算不合,就如她跟姐姐蘇玉蓉一樣,最多互不往來,卻絕不可能如此陷害。還是為了兩千兩銀子!
“世人有千千萬,人心的變化就有萬萬千,你不能要求別人都跟你一樣。”姚燕語早就淡定,拍拍蘇玉蘅的手,安慰:“我告訴你這事兒隻是想讓你知道她的為人,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不覺得這兩年不見她會改好了,所以以後的日子大家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你跟她本就沒什麼關係,更沒必要讓自己在她這種人麵前受了委屈。”
蘇玉蘅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沒什麼委屈的。隻是想不到她會這樣,替姐姐不值罷了。”
姚燕語無奈的笑了笑,反手握了握蘇玉蘅的手,說道:“不把她當回事兒就行了。沒必要為了她這樣一個人影響了自己的心情。”
“姐姐說的是。”蘇玉蘅微笑著點點頭。
馬車進城後,宰相夫人便派人過來跟宋老夫人說了一句自己有事先回府了,改日有空兒請老夫人過府一敘的話,便率先走了。豐少琛策馬跟上去的時候猶自回頭看了一眼姚燕語的馬車。但終究也不能怎樣,隻能默默地離開。
宋老夫人原本還想著姚燕語會邀請自己去將軍府住幾日,卻不料姚燕語根本沒說那句話,讓馬車直接跟著她的馬車至姚府,見著王夫人簡單說了幾句,晚飯都沒吃便走了。
姚燕語這樣,宋老夫人心裏自然有些不高興,但想想隻要她能把自己娘家侄子的事情給解決了,其他的事情倒也可以以後再說。
回去的當晚,姚燕語便跟衛章說了宋岩青之事,並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此事不管老太太不會安生,必然是要管的,隻是怎麼個管法,卻由不得他們說了算。你隻叫人帶話過去,行賄受賄買賣軍職乃是重罪,任何人不能包庇徇私,看那邊水師的將軍怎麼處置。
衛將軍聽了這話忍不住低笑著捏了捏夫人的臉,歎道:“我之前還覺得你太善良,原來是裝的好。善良可愛的小兔子也有陰險狡猾的時候?”
“所以啊,你以後要聽話一些,不要老欺負我。說不定哪天我就反擊咯。”姚夫人得意一笑。
“來啊。”衛將軍忽然傾身把夫人壓在身後的靠枕上,聲音低而魅惑,“你知道為夫有多麼希望你能反擊一次?”
姚燕語臉上一紅,忙揮手推他,“起來!一會兒丫鬟們進來了。”
“進來就進來,難道我還怕她們?”若是丫鬟們都這麼沒眼色,回頭就都打發出去,換有眼色的進來。
“好好好!你是天下無敵的大將軍,你什麼都不怕。我怕,行了吧?”姚燕語伸手抵著他的下巴,預防這人隨時人來瘋。
“你也不是怕。”衛章張嘴咬住了姚燕語小春蔥一樣嬌嫩的手指,“你隻是找借口。”
濕熱的氣息纏繞著指尖,微微一掙,可惡的牙齒便咬住,刺刺的疼。不掙的話,更可惡的舌尖又輕輕地抵著指腹,弄得人心癢難耐。姚夫人隻覺得臉頰滾燙,呼吸都亂了:“喂……放開!”
衛將軍邪魅一笑,不但沒放開,反而更放肆了。
姚燕語一直以為,任何事情都是有保鮮期的,愛情也如此。
兩個人再愛的死去活來,天天守在一起,這股狂熱也會漸漸的過去。等沸騰的感情平靜下來,或許一切就會變得淡了。縱然不會兩看相厭,但也會像他們說的如老夫老妻那樣,‘牽著你的手,像是左右牽右手’的感覺。
隻是好像事情並不是那樣。
雖然衛章隻要在家便會跟她膩在一起,可那種感覺好像永遠不夠。想要更多的耳鬢廝磨,長相廝守。好像賠上這一生也不夠,還要期待來生。
姚燕語終於知道了為什麼世間會有生生世世長相守的誓言,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想把他刻入骨髓裏,通過血脈一代一代延續下去,直至天荒地老的。
寧氏回府之後,便找了個空閑跟王夫人把寺裏的事情細細的說了一遍。王夫人聽完之後沉默良久,之後問:“以你的意思,這事兒也怎麼辦?”
寧氏低聲歎道:“太太請恕我說句不該說的話,三妹妹的行事做派照著二妹妹差了十萬八千裏。可她偏偏心氣兒比二妹妹還高。若是由著她的性子下去,將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兒。”
“你這話在我心裏早就過了幾十遍了。之前在江寧她對你二妹妹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二妹妹所以才如此厭煩她,連個好臉色也不給。”王夫人冷笑著哼了一聲,又道:“若她是我親生的,我早就下狠手教訓她了。如今你也看見了,她有老太太護著,我說幾句重話老太太都不依,若真的遵照規矩辦事兒,老太太還不得跟我鬧起來沒完?”
“老太太……總歸是上了年紀……哎!”寧氏吞吞吐吐的這聲歎息裏,包含著說不清的無奈。
“且小心嚴防著點吧,豐家跟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過多的來往。宰相府高高在上,老爺也無心攀附。她養在深閨更沒什麼機會出去。再說,就憑著她這般的品性,又是這樣的出身,真的想去巴結宰相府,怕是會連個貴妾的份位都沒有,老爺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寧氏點點頭,說道:“太太說的是。”
“不過為了避免醜聞,從今兒起還是要多防範一些。”
“隻怕是管得住人,管不住心。”
“想個法子吧。”王夫人輕輕地歎了口氣,抬手揉著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