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懲大誡,欽差駕臨(2 / 3)

五十六歲的胡王耶律吉忽然病重,膝下四個王子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眼看就要內亂了。

“怪不得這隻狡猾的老狼會忽然想要和談!”雲琨的眼神中難掩興奮之色,“若我們在這個時候發兵,定然能一舉踏平北胡王宮,把耶律族人趕到塔哈爾河以北去,讓他們跟紅毛鬼爭地盤去吧。”

韓熵戈無奈的輕歎:“可是皇上派下的和談使臣過兩日就該到了。”

雲琨不在乎的笑了笑,說道:“無所謂,反正我們也沒指望和談能談出什麼好的結果。”十五萬兵馬壓境,居然還要和談,真不知道皇伯父怎麼想的。

韓熵戈皺眉道:“但我們總不能在和談使臣來之前發兵,那樣的話就是違抗聖旨。”

衛章別有深意的笑了笑,說道:“韓帥說的是,不過我們可以借這幾天的時間弄點小動作。”

“顯鈞說的不錯,我們來分析一下耶律吉的四個兒子。”韓熵戈說著,把手下的羊皮地圖拿開。

“耶律広,剛愎自用,仗著自己排行老大,從不把三個弟弟放在眼裏,跟兄弟之間的積怨很深。”

“耶律厷,生性魯莽,打架是個猛的,但也是一身蠻力,天生不會的動心思,是個炮仗,一點就著。”

“耶律郤,城府極深,是個陰謀家,自幼喜歡漢學,身邊有諸多謀士,耶律厷對他死心塌地。”

“耶律大石,少年英才,弓馬騎射樣樣精湛,喜兵事,好戰且貪戰,與三個兄長都不合,是耶律郤最有力的對手。”

韓熵戈把耶律吉的四個兒子大致介紹了一遍,最後看著雲琨和衛章,說道:“你們兩個怎麼說?”

對這四個北胡王子,雲琨和衛章都早有了解,隻是他們的對手一直是耶律吉,對這四個人還沒有認真研究過。

此時麵對新的變化,雲琨認真的考慮了一會兒,說道:“老大和老二不足畏懼,耶律郤這種人麼,雖然善謀略,但卻因為喜歡漢學而為耶律吉所不喜。北胡人生性直爽,最厭煩耍心眼兒。如今看來,這耶律大石應該是胡王心中最合適的繼位人選。”

衛章搖搖頭,說道:“不,耶律吉的心裏誰都不是合適的人選,他還沒當夠這個王。”

雲琨一怔,繼而笑了:“說的不錯。耶律吉隻是病重而已,不會輕易讓位的。”

“不錯。但耶律吉不怎麼好對付啊。”韓熵戈摸了摸下巴,眯起了眼睛。

“所以我們要想辦法換個好對付的胡王?”雲琨也覺得這主意不錯。

韓熵戈忽然看著衛章,問:“顯鈞,你說暗中行刺殺了耶律吉的成算有多大?”

衛章沉默了片刻,說道:“如果交給我去做的話,成算在八成以上。但殺了他不是目的,目的是如何挑起耶律郤和耶律大石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兩個打起來。”

韓熵戈點頭:“說的不錯。”

三個人各自思考該如何挑撥離間時,帳外有人回報:“稟元帥,李守備派人來說,朝廷派下的和談使臣已經到了鳳城。”

“這麼快?”韓熵戈很是意外。

雲琨笑了笑,說道:“看來這位使臣也是個急性子。”

“嗯,我是三軍主帥,不好擅離軍營,君澤,你替我去一趟鳳城,接欽差大人來軍中。”

“好。”雲琨雖然不願意幹這接人的差事,但來人是皇上派來的欽差,他們總不能怠慢了,回頭留個話柄給那些禦史們。

自古以來,文臣看不慣武將的打打殺殺,武將更看不慣文臣的迂腐頑固。

尤其是雲琨這樣的皇親貴胄,心裏更對這位來鳳城負責和談的欽差印象不佳,雖然還沒見到人,但那些文臣的嘴臉總是差不了的。

韓熵戈深知雲琨的心思,於是對衛章說道:“顯鈞,你跟君澤一起去。”

“是。”衛章拱手領命,跟雲琨一起出了中軍大帳。

鳳城,李守備府後院。

姚燕語剛收拾完那些醫女們,便覺得有些疲倦,是以想回房偷個懶,略歇息一會兒。熟料剛回屋換了官袍,飯還沒來得及吃,小丫鬟便匆匆的跑了進來笑嘻嘻的回道:“姑娘,蕭侯爺來了!”

“什麼?”姚燕語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蕭侯爺?蕭霖不是鹽鐵使麼?跑鳳城來幹嘛?

“姑娘,蕭侯爺說要見您呢,您是見還是不見?”

“見!”姚燕語忙點頭,開玩笑,這人是誰啊,能不見麼?

靖海侯蕭霖,因為政績卓著被皇上調入京畿,入內閣議政,官拜禮部左侍郎。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出使北胡,任和談使臣。當然,一個左侍郎的身份好像不足以代天子和談,蕭侯爺這次來鳳城,穿的是二等靖海侯的蟒袍。

皇上知人善用,最是珍惜手中的人才,在他北上和談的同時,還要他負責押運第二批弓弩一起到鳳城。所以,蕭侯爺這一趟可謂責任重大。

姚燕語換了衣裳後匆匆往前麵去見蕭霖。因為是熟識,姚燕語又把蕭霖從心裏當姐夫看,所以官袍脫下來沒有再穿,而是換了一身女兒家的衣裳。

李義溶見到蕭霖自然不敢怠慢,連聲道辛苦,又說鳳城窮鄉僻壤,經過戰火的洗劫,物資匱乏,連杯好茶都沒有,還請侯爺見諒。

蕭霖也沒什麼架子,隻是隨意笑著應付兩句。況且他滿腹心思也不在茶點上,所以就懶得多說。這在李守備看來,怕是這位欽差大人心裏不高興了,於是不敢再多說什麼。

門口有人回稟了一聲:“姚大人來了。”

李義溶便見剛剛還懶洋洋話都不願多說一句的蕭侯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不是吧?蕭侯爺對姚禦醫?

姚燕語穿著一身竹青色的狐皮長襖進門,見了蕭霖笑嘻嘻的福了福身:“見過侯爺。”

“好了,別多禮了。”蕭霖笑眯眯的看著姚燕語,左右打量了一番,方點頭笑道:“到底瘦了許多,不過看你氣色還好。”

“當然,這裏雖然冷些,但繁雜的事情卻少。”姚燕語跟蕭霖自然用不著見外,落座後,直接問:“韓姐姐可好?你來之前可曾見她?”

“嗯,見了。”蕭侯爺想起臨行前韓明燦親自到城門為自己送行,就萬分的滿足。

姚燕語看他那神色便知道大事已定,因問:“定下來了?”

蕭霖點頭:“定下來了。”

姚燕語自然替這兩個人高興,又笑道:“可不許少了我的謝禮。”

“這個還用說,早就準備好了。對了,她還給你帶了東西,還有你家二哥也叫人帶了幾箱子東西來,一會兒叫人搬到你院子裏去。”

“那我就不謝侯爺了。”

“自然不用謝。”

旁邊的李守備傻愣愣的看著這兩個人說笑,抓心撓肺的想,這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姚禦醫不是衛將軍的未婚妻嗎?!她這個樣子跟蕭侯爺說話,真的妥當嗎?

隻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李守備這裏正擔心這一幕千萬不能讓衛將軍看到,若是讓將軍看到還不知道會是多大的暴風雪時,門外便有人回稟了一聲:“回大人,雲副帥和衛將軍來了。”

李義溶‘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把蕭霖和姚燕語給嚇了一跳。

蕭霖笑看姚燕語:你家衛將軍有這麼可怕嗎?瞧把人家給嚇的。

姚燕語無奈的抿了抿唇角,眼神閃爍:你怎麼知道他是怕呢,說不定是有什麼別的緣故。

衛章和雲琨一腳邁進來,便看見自家沒過門的夫人穿著顏色嬌潤的衣裳跟蕭霖眉來眼去,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就算知道姓蕭的心裏有別人,衛將軍看見他們兩個那個樣子心裏照樣不痛快,沒什麼可說的,吃醋不需要理由。

而雲琨在看清來人之後,臉色一時間也陰沉沉的,比衛將軍的還要黑幾分。心頭寶被這廝給搶走了,怎麼可能有好臉色給他?!

蕭霖和姚燕語已經站起身來。

身為欽差大臣,蕭霖自然是要等雲琨和衛章上前來恭請聖安的。雲琨窩著一肚子的火上前行禮,請皇上聖安。衛章瞥了一眼姚燕語,自然跟上。

蕭霖鄭重其事的說了一聲:“聖躬安。”

雲琨和衛章方直起身來。

“雲副帥。”蕭霖笑眯眯的跟雲琨打了聲招呼,又看向衛章:“衛將軍,你們辛苦了。萬歲爺說邊疆苦寒,讓本候帶了些菜蔬和精米,以及上好的紅籮炭來。”

雲琨和衛章隻得再次叩謝聖恩。

一籮筐場麵話說完,眾人各自落座。

李義溶自覺自己的職位不高,主要是受不了雲副帥和衛將軍鐵黑的臉,於是忙主動請纓:“侯爺,副帥,將軍,姚大人,下官失陪片刻,去督看一下茶水。”說著,便轉身溜了。

姚燕語‘撲哧’一下笑出了聲,橫了衛章一眼,起身說道:“李守備府裏的廚娘做飯出奇的難吃,怕是蕭侯爺吃不慣,飯菜的事情還是我去安排吧。”

蕭霖自始至終都是和風細雨的神色,聽了姚燕語的話便微笑道:“如此,就有勞妹妹了。”

姚燕語對雲琨福了福身,又看了一眼衛章,轉身退了出去。

衛章的黑臉終於有所好轉:“蕭侯爺好快的腳力,韓帥今日還說和談使臣過兩日才能到呢。”

“沒辦法,一想到邊關苦寒,幾位和三軍將士在這裏受苦,本候這心裏就著急。所以趕路就著急了些。”蕭霖嘴上打著官腔,心裏卻默默地歎息,自家沒過門的夫人收到好姐妹的書信,聽說在鳳城白米飯都少見,每日也隻有麵餅鹹菜和糙米粥,哪裏受得了?

於是足足準備了幾車的吃食,各種宮味點心,精致醬菜,碧粳米,紫米,江米等更是準備了十幾麻袋,再三叮囑路上要快,一定要早些把這些吃的東西送到鳳城。好像晚一天她的好姐妹就會餓死一樣。

每每想到這事兒,蕭侯爺都暗暗地歎息,真不知道在自己夫人的心裏,這丈夫和至交姐妹哪個更重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