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災區,毒草救命(1 / 3)

就算衛將軍再不想回去,他們也必須盡快趕回。

寧氏和一眾人都沒敢睡,大船上燈火通明,幾十個女人都在等著他們兩個人。

姚姑娘今晚辦了一件大事並學會了一點點騎馬,心情出奇的好。(雖然隻是騎在聽話的黑狼身上,身後還坐著真正的主人。)

回到船上姚燕語一疊聲的要茶,嚷著渴死了。翠微忙地上一盞溫熱的茶水看著她家姑娘兩口喝完,忙問:“姑娘,累壞了吧?”

寧氏看著姚姑娘雙頰上的微紅,輕笑著歎道:“怎麼會弄到這麼晚?我們都擔心死了。”

“怕什麼,小鎮子上的百姓都很淳樸,沒什麼壞心眼兒。”姚燕語笑得眉眼彎彎,“我們弄到了十九輛馬車,其中有三輛大車,不比咱們平時坐的馬車差。”

“真的?”寧氏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小鎮子上還住著什麼達官貴人不成?”

“貴人沒有,有個地主老財特別富……”

姚燕語笑著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一屋子女人聽得都哈哈大笑。最後寧氏笑道:“可惜了人家柳姑娘的一片傾慕之情。你若真的是個公子哥兒,咱們就收了她。”

姚燕語嗬嗬笑著不說話,心想嫂子你倒是真賢惠啊!

之前的惶恐和擔憂都被掀過去,不管怎麼樣,天一亮大家就收拾東西轉陸路,然後跟姚延意他們會合,不管是水路也好陸路也好,大家能夠一起走便安心。

當晚姚燕語洗漱後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天一早天微亮就醒來,輕輕的推開窗戶往外看,恰好看見衛章坐在外邊的甲板上靠著船舷打盹兒,他那個位置,隻需一抬頭便能看見她的窗。

江邊露重,一身玄色的長衫被水汽打濕,額頭上散下一縷墨發,淩厲的目光被收攏,冷硬的五官也柔和了許多。原來那麼冷漠孤傲的男人,睡著了也有一張溫和的臉。

姚燕語站在窗口看了一會兒,終究耐不住心裏的小念頭,轉身拿了自己那件茄紫色的披風輕著腳步下樓。悄悄地走到他的身邊,展開披風蓋在他的身上。

幾乎是披風一落在身上,衛章便醒了,人還沒睜開眼睛便率先出手,準確的握住姚燕語的手腕猛地一轉,便把人扣進了懷裏。

“呃……”姚燕語的手臂吃痛,壓抑的低呼一聲,盡量不用力抵抗,讓自己疼痛減到最輕。

衛章這才睜開眼睛看著她,頭腦似乎還不是特別清醒,隻是那麼看了姚燕語一會兒又慢慢地合上,就那麼把人抱住懷裏繼續睡。

“嘖!”姚姑娘忍不住歎了口氣,自己這個樣子若是被寧氏等人看見了,真不知道會怎麼想。於是輕輕扭了扭身子,把手臂抽出來,去掰某人扣在自己腰間的手。

“別動。”衛將軍的聲音很低,還帶著沉睡的暗啞。

姚燕語擔心來硬的會激發某人的起床氣,於是低聲哄:“你放我起來吧,你再睡會兒。”

“不會有人的。”衛將軍的手扣的更緊,“冷,讓我抱一會兒。”

感情你丫把我當暖水袋了?姚姑娘瞪了某人一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聽著周圍的動靜。

岸上的樹林裏有鳥兒在叫,船艙裏的女眷們都在沉睡,連船艙另一麵值夜的兩個親兵都呼吸悠長,沉浸在睡夢中。整個周圍一切有生命的東西除了飛鳥和遊魚,還有自己,再沒有醒著的。

旅程如風,而你我就是這風中的渺小。許是一粒沙塵,一滴露珠,或者一片漂浮不定的草葉,隻有心的驛站會收留你我。

人的心總是在堅定的時候柔軟,在脆弱之中頑強。

好吧,姚燕語緩緩地放軟了身子,側頭靠在衛章的肩上,輕輕地合上眼睛。他的懷抱帶著微醺的火熱,身上有露水的清澈味道,這寂靜的黎明萬籟俱寂,就讓我們沉淪一下吧……

其實也沒安靜太久,在姚燕語想要在迷糊一陣的時候,腰間的手臂陡然一緊,自己已經被抱了起來。

“嗯?”姚姑娘迷茫的睜開眼睛,“你醒了?”

“有人來了。”衛章拉過披風把懷裏的人裹緊,看著她散開的長發和迷蒙的眼神,低聲咳嗽了以下,啞聲說道:“你先進去。”

姚燕語靜下心來一聽,岸上山林之後有車馬聲和說笑聲隱隱傳來,便知道是昨晚雇的那些馬車來了。於是起身裹緊了披風,頭也不回的進了船艙。

船上的女眷們陸續醒來,大家匆匆洗漱更衣,收拾各自的行李。

姚燕語綰了獨髻換了男裝出來跟馬夫們打招呼。馮嬤嬤和寧氏的一個隨身嬤嬤過去跟那些人講好了車錢,衛章便和他的兩個親隨則張羅著馬夫們從另一艘船上卸行李。

大小箱子被一個一個的抬出來,按照上麵貼著的箋子分別放好,等金環和馮嬤嬤看過之後分類別裝車。

這些車夫們還算有些頭腦,有人昨晚聽姚燕語說有車棚的比沒車棚的車錢高,回去就連夜裝了車棚。雖然簡陋,但好歹也能遮擋一下風雨。馮嬤嬤看過後,說那些臨時裝了車棚的馬車收拾一下勉強可以乘人。

而柳老財給的那三輛大車則被翠微金環等人用心的布置過,寧氏和姚燕語各自用一輛,她們的隨身衣物被褥等放進去,布置的精致舒適。

另外還有一輛車寧氏也叫人收拾妥當,給姚延意和衛章及唐蕭逸三個人睡覺用。

如此又是一天的忙碌,至下午時,兩艘大船基本被半空,寧氏便打發船夫把船駛回江寧,然後懷著惆悵忐忑的心情上了馬車。

身為一個官宦門第嬌養長大的女人,寧氏這還是頭一次有這樣經曆,雖然也強作堅強,但更多的是無奈。相比她而言,姚燕語則淡定了許多,她換了一身男裝,繃著小臉,跟努力頂門立戶的公子哥兒一樣前後張羅,雖然也不怎麼成熟,但至少能抵得上姚延意一半。

衛章不時地抬頭看她,眼底都會閃過一絲欣慰的微笑。那個人是他的未婚妻,多好!

天黑的時候,衛章把車隊帶到了桃花壩小鎮上,命一名親隨去官道上等姚延意。姚燕語本來想把鎮子上最像樣的那家客棧給包下來,不料柳老財卻已經派人來請,說已經收拾好了屋子,準備好了酒宴,請姚公子一家不要嫌棄寒舍粗鄙,萬千賞臉,雲雲。

姚燕語想著寧氏和姚萃菡都受不得苦,便爽快的答應了,心想大不了再送那老頭兒一些丸藥讓他保養身體,保證他多活幾年罷了。

入夜時分,姚延意的車隊終於到了。

不過兩三日不見,一向溫潤儒雅的姚二公子已經是一身的風塵,一件山青色綢衫上滿是泥汙,唯有目光灼灼,神采依舊。寧氏見了之後便忍不住落淚,差點抱著丈夫嗚嗚的哭起來。

“哭什麼?我除了髒點,累點,一切都還好。”姚延意安撫的捏了捏寧氏的肩膀,“有熱水麼,先讓我洗一下。”

“有,有!”寧氏連忙點頭。

柳老財果然是一方土豪,家裏什麼都是齊全的。金環和雪蓮二人服侍姚延意洗了個痛快澡,換了幹淨的衣衫出來,姚二公子又是溫潤如玉的儒士一枚。

有姚延意虞部員外郎這個從五品朝廷官的身份在,柳老財更加殷勤備至。

姚延意自然也是長袖善舞,不但說了些感激的話,還拉出了皇上這麵大旗,告訴柳老財,他對皇上的忠心自己一定會上達天聽,如果龍心大悅,說不定還會有嘉獎。

柳老財樂得合不攏嘴,差點再偏癱一回。

一夜安睡,讓疲憊的人們重新抖擻了精神。兩支車隊彙在一起,足有四十多輛車,前前後後拉開來,官道上揚起一片塵土,前麵看不見後麵,後麵看不見前麵。

天氣悶熱的要命,趕車的車夫紛紛把手巾浸了水綁在頭頂。

車內的女眷們煩躁的攥著帕子抹汗,揮著扇子。

唯有衛章和他的四十多名精兵雷打不動,依然是筆挺的腰板騎在馬上,炎炎烈日下獨成一道風景。

姚燕語怕大家中暑,便把自己調製的有藿香的草藥茶拿出來每人分一包丟進水囊裏。

等到中午烈日當頭的時候,姚燕語建議大家躲在樹林中休息;若晚上有月亮,大家可以趁月色多趕路。眾人對這樣的建議都欣然接受,畢竟大毒日頭底下趕路,人受不了,牲口也受不了。

如此走了三日多的平安路程,官道上開始有逃荒的百姓出現。這些人還不算衣衫襤褸,但臉色都泛黃,一看便知數日沒有飽餐過了,因為看著車隊有精兵護衛,雖然眼神中帶著渴望和貪婪,但還好都有理智,沒有公然搶劫。

衛章十分無奈,但還是吩咐下去,全隊警戒。

姚燕語心生不忍,便拉了拉姚延意的袖子,問:“可不可以給他們點吃的?”

姚延意轉頭看衛章,衛章皺眉道:“不可以。如果給了,他們會一直跟著我們。而且人會越來越多,最後,有可能會強搶。”

“怎麼官府不管?”姚燕語皺眉歎道。

衛章冰冷的目光掃過路旁的難民,低聲說道:“這個要到了前麵才知道。”

越往前走,遇見的難民越多。

南邊是魚米之鄉,而且金河是南堤決口,這些百姓如果要逃難隻能往南。

算起來這也是統治者故意而為,過了金河往北不到兩百裏便是雲都城,如果金河北堤決口,整個雲都城都岌岌可危。所以就算是傾覆國力,金河北岸也必須是牢不可破的。

天氣悶熱了兩天,終於又下起了雨。泥濘的官道兩邊的水溝裏積滿了水。

放眼望去,一片片田野之中也是白茫茫中偶爾有沒有被湮沒的一兩片莊稼,猶自泛著黃綠,卻也已經是奄奄一息。

姚燕語躲進了馬車裏,看著外邊披著蓑衣的車夫揚著鞭子吆喝著牲口,喝罵聲不斷。前麵有衛章挺拔的背影,後麵有唐蕭逸朗朗的笑聲。姚姑娘不由得歎了口氣——這是怎樣的一段行程啊!

一場大雨之後,官道兩邊開始有了死屍。頭頂上盤旋著烏鴉,荒地上到處可見髒透了的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