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相惜,女兒恣意(2 / 3)

一個人,或者有個伴兒,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活到老,那將是多麼愜意的事情。

如果說非要有什麼所求,那她希望自己在死後,可以留下一本或者基本醫書藥書供後人翻閱,不枉自己穿越一場。

隻是這些,姚燕語沒辦法對誰說,而且她也知道,就算是說出來也沒人會信,更不會支持她去這樣做。

於是幽幽的歎了口氣,抬手開始解新衣裳的扣子。

“姑娘不喜歡這件衣裳?”馮嬤嬤看姚燕語歎氣,隻當是衣服做的不好,哪裏會猜得到她的心思。

“沒有,挺好的。過年就穿這件了。”

“姑娘若是不喜歡也不必勉強,奴才叫人做了四套呢。姑娘再試試這件。”說著,馮嬤嬤又從身後丫鬟的手裏拿過一件蔥綠色團花妝緞長襦來給姚燕語試穿。

姚燕語看著衣服上五顏六色的織繡點翠圖案便連忙擺手:“這件太華麗了,穿不得。”

馮嬤嬤忙勸:“過年了,而且已經出了孝期,大家的衣服都要喜慶些呢。”

“那也用不著這麼華麗吧?”姚燕語拎了拎那件衣服,上麵金絲銀線加上珠玉點綴,拎起來沒有十斤也有七八斤,於是笑著搖頭:“這珠寶翠玉的,穿在身上累也累的半死,我才沒那個力氣穿。”

“哎!姑娘就是太愛簡潔了。”馮嬤嬤把那件蔥綠色的華裳收起來,又拿過一件象牙色繡橘色芝蘭紋的襖裙來在姚燕語身上比量,“這件怎麼樣?”

“哎呀,好啦嬤嬤!”姚燕語轉身來把衣服一收,笑道:“都挺好的,隨便穿哪件都好,反正過年也隻有我跟二哥兩個人,晚上守歲,第二天也不用出去拜年,穿什麼都好,不必這麼麻煩了。”

“姑娘怎麼能這樣說呢,就算初一不出門,過了初二也要去定候府拜年的。還有凝華長公主府難道姑娘不去?這兩府可都是皇室貴族,姑娘去拜年,若是身上沒件像樣的衣裳這麼行呢。”

“這不是有了嘛!”姚燕語笑著推馮嬤嬤出去:“好啦,我困了,讓我睡會兒。”

馮嬤嬤被推到門口,恰好麥冬笑嘻嘻的進來,回道:“姑娘,韓姑娘來了!”

“是嗎?”姚燕語可算是找到了救星,忙吩咐馮嬤嬤:“韓姐姐來了,嬤嬤快把這些收起來,叫人沏茶。”說著,她鬥篷也不穿就直接出門去迎接了。

韓明燦帶著一眾丫鬟婆子們笑盈盈的進門,看見姚燕語隻穿著家常衣裳跑出來,忙緊走幾步上前去拉住她的手,笑著嗔怪:“你素來是個穩重的,怎麼沒穿大衣裳就跑出來了?這就過年了,你再受了風寒!”

“我昨兒還說去看姐姐呢,不想姐姐今兒就來了。”姚燕語仔細看韓明燦的下巴,原來的那道傷疤無影無蹤,連膚色也恢複了正常,若不是早知道那裏原本有道疤,任誰都看不出來有什麼異樣的。

韓明燦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於是笑道:“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了。來的時候母親說讓我好好地謝謝你呢。”

姚燕語高興地拉著人進門,笑道:“我們之間何必說這些客氣話。說這些就生分了。”

馮嬤嬤和翠微等人把韓明燦迎進門,行禮問安畢,奉上香茶。韓明燦笑眯眯的坐在榻上,吩咐跟來的人:“把東西拿上來給妹妹看看。”

眾人應聲,齊刷刷的抬進來兩個大箱子,把姚燕語給嚇了一跳,因問:“姐姐帶來的什麼好東西?”

韓明燦笑道:“過年了,我讓人給你做了幾身衣裳,也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適,你趕緊的試試,哪裏不合適好叫人去改。弄好了,過年好穿。”

“不是吧?又是衣裳?”姚燕語一聽這話,直接軟在榻上。

然而讓姚燕語崩潰的是,韓明燦帶來的六身衣裳還沒試穿完畢,姚鳳歌又派人送了四身衣裳來。

姚燕語看著自己麵前擺著的一件一件花紅柳綠的華麗新衣,深深地感慨:“你們若是真心疼我,直接折算成銀子給我銀票好啦!這麼多衣裳我穿不過來,多浪費啊!”一針一線繡的這個可都是錢啊!

韓明燦取笑道:“你個姑娘家家的,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要那麼多銀子何用?難道你父親還少了你的嫁妝?”

姚燕語一件一件的挑衣服,把那些華麗的直接那到一旁讓翠萍收起來裝櫃子裏,一邊跟韓明燦說道:“姐姐不知道,其實我素來不喜歡這些華麗繁瑣的衣裳,衣服嘛,自然是用來遮體避寒的,當然,好看也很重要。但華麗繁複不一定就是好看啊,我還是喜歡簡單素雅的,最起碼穿在身上不累。”

“是這個理。”韓明燦笑道,“你又不用進宮,也不用見那些誥命夫人,是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麼累。”

姚燕語試煩了,便索性叫丫鬟把衣裳都收走,隻跟韓明燦靠在一起一邊嗑瓜子一邊閑聊。

韓明燦原本是想接姚燕語去長公主府過年的,但長公主要進宮領宴,皇上在禦花園設宴把王公侯伯們都叫進宮,說要君臣同樂什麼的,連定候府也忙著進宮的事情,鎮國公府和長公主府就更別提了。

姚燕語輕笑道:“進宮好,你又能見到你的心上人了?”

“去!現在你也拿我取笑,什麼心上人?我早就把他丟開了。”韓明燦扁了扁嘴巴,一臉的不樂意。

“怎麼啦?”姚燕語看韓明燦是真的不開心了,忙收了玩笑之態,湊過去低聲問。

韓明燦幽幽一歎,說道:“我心裏煩得很。”

姚燕語壓低了聲音在韓明燦的耳邊問:“因為誠王世子嗎?”

韓明燦驚訝的轉頭瞪著她看了半晌,方問:“很明顯嗎?”

姚燕語搖搖頭,說道:“還好,你也就是不怎麼瞞著我,所以我看得出來。”

韓明燦微微歎了口氣,沉默的轉過臉去靠在榻上發呆。姚燕語也不多問,隻陪著她發呆。兩個人並頭靠在榻上,各想各的心事。疏影知道自家姑娘這幾日心煩得很,便拉了翠微出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了姚燕語和韓明燦兩個人,旁邊小幾上的博山爐裏焚著香,輕煙一縷,嫋嫋繞繞。

韓明燦盯著那縷輕煙許久,忽然開口問:“燕語,你可曾有過喜歡的人?”

姚燕語的腦海裏迅速閃過衛章的那張臉,被她強行壓下去之後又想起自己上輩子那段無疾而終的戀愛。那是她讀醫學院時的同學,兩個人在一場學生聯誼會中認識,然後他約她,以戀愛的模式愉快的相處,然後在她出國深造的時候分手。

分手的時候,姚燕語都沒覺得自己有多痛苦,畢竟拿到去國外深造的機會不容易,相比來講,那場不溫不火的戀愛反而無足輕重。

如今看來,自己的情商真是夠低的,到現在她居然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出國深造,男朋友就會鬧著分手。難道有個比自己更有能力的女朋友或者妻子,真的是那麼難接受的事情嗎?

韓明燦問了姚燕語一句話,把她的思緒拉出了很遠,但她似乎也並不等姚燕語的答案,而是自顧的說下去:“我很喜歡他,從小就喜歡。那時候隻有四五歲吧,每次看見他都會很高興。他那時候跟哥哥一起讀書,一起習武,經常來我家,每回見了我都會把我抱起來舉過頭頂……”

姚燕語的思緒被韓明燦的青梅竹馬的故事拉回來,頗有點羨慕的看了她一眼,歎道:“那多好啊!你們門當戶對,又情深意切,雙方父母應該也沒什麼意見吧?”

穿越到這裏十來年的時間,姚燕語已經對‘表兄表妹天作之合’這樣的事情接受的差不多了。

什麼近親結婚之類的,這裏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尤其是這些名門望族之間,聯姻再聯姻,因為聯姻的關係各大家族之間盤根錯節,親上加親的事情更是屢見不鮮。

韓明燦冷笑一聲,說道:“你說的這些都很對。但我現在卻不想嫁他了。”

姚燕語一怔,不解的問:“為什麼?你們從小就互相喜歡,這多難得啊?”姚燕語這話是發自真心的,她曾經一度為雲琨和韓明燦兩個人慶幸過,多麼難得啊,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環境中有一對青梅竹馬互相愛著,而且可以攜手百年,永結同好。

“互相喜歡就足夠了嗎?”韓明燦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他是個把妹妹寵上天的人,而我,跟雲瑤從小就不睦。”

小姑難纏?姚燕語心裏忽然出現這四個字,之後笑了:“這有什麼,她也不小了,過兩年也該出嫁了。俗話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難道她還能回娘家來找你的茬不成?”

“可我不想自己過的那麼卑微。”韓明燦無奈的苦笑,其實真正的原因不是雲瑤,而是誠王妃。

誠王妃因為韓明燦下巴上那道傷疤的緣故一直不喜歡韓明燦,覺得她兒子又不是娶不上媳婦,何至於要娶個毀了容的姑娘進家門?而且誠王妃的脾性也很是不好,有好幾次沒有人的時候她直接對韓明燦冷嘲熱諷。

韓明燦從小被父兄母親寵愛長大,表麵謙和是她知書達理,實際上也是一副要強的性子,哪裏肯受誠王妃的嘲諷?因此韓明燦跟這個舅母之間雖然麵上不怎麼樣,心裏卻一直不睦。

而且凝華長公主也不是傻瓜,因為女兒的事情也沒少跟這個弟妹鬧別扭,當初太後活著的時候不怎麼待見誠王妃,其中就有凝華長公主的功勞。

是以,誠王妃一直想盡辦法阻撓兒子跟韓明燦的婚事,不然的話雲琨和韓明燦何至於到現在還沒有放定?

但這些話她卻沒法跟姚燕語講,總沒有你喜歡人家兒子卻不喜歡人家母親的道理,這可是大不孝。媳婦可以休,母親卻隻有一個,雲琨再愛她也不可能為了她不要母親跟妹妹。

不過韓明燦不說,姚燕語也能想明白。

雲瑤郡主是個被寵壞的姑娘,囂張跋扈,對韓明燦也不留什麼情麵,嘴上叫著姐姐,實際上卻根本沒把韓明燦放在眼裏。而她之所以敢這樣,十有八九是受其父母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