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傷愈,幾人心動(2 / 3)

可這一次,用了七八年的老辦法好像不管用了。隻要一想到那張美麗脆弱如蓮花瓣兒一樣的臉,便會惶然不安。

他承認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便對她有興趣。

繁華喧囂的玄武大街兩側,何止萬人攢動。她那純淨的臉,幹淨的眼神,那種因為耳墜掉落而引起的簡單純碎的驚慌,宛如美玉在一片喧嘩之中,任憑浮光掠影,她卻依然清潤純淨,纖塵不染。

一向對女子不屑一顧的衛少將軍,那麼容易就記住了她。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天定麼?

寺院某間招待香客的禪房裏,蘇玉平和蘇玉祥兄弟兩個分別躺在兩張榻上。累了一天,又提心吊膽到這麼晚,眼見著這一出驚險和驚喜交織著的奇談,兄弟兩個一點睡意都沒有。

“老三,你這小姨子著實的深藏不露啊!你媳婦的病應該也是她給治好的吧?”蘇玉平今晚感慨頗深。

姚鳳歌之前病入膏肓大限將至的事情不是什麼秘密,姚燕語來了個把月人又活蹦亂跳,而且現在還懷了身孕,這若不是踏踏實實發生在眼前的事情,打死蘇世子也是不能相信的。於是連他也覺得肯定是天不亡要事,才讓她起死回生。如今想起來,這根本不是什麼天意,而是人家有一個有通天醫術的妹妹罷了。

蘇玉祥自然比他大哥還感慨,深深地歎了口氣,兩隻眼睛盯著屋頂,自嘲的說道:“這個……我還真是沒發現。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呢,我居然一點都沒察覺。隻記得當時她在家裏住著,總是躲著我,見著我頭也不敢抬的樣子。我還當她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姑娘家……真真是想不到啊!”

“她根本就不願意見到你,或者說是不願意被你看見吧?”蘇家世子爺一針見血。

蘇玉祥被他大哥插了一刀,立刻失了大半兒的血,頹然歎了口氣:“大哥,在你眼裏我很差嗎?”

“還行吧,論摸樣?也算得上是玉樹臨風了。論才學?也還馬馬虎虎。論弓馬騎射?哎,你這次圍獵都打到了什麼獵物?”

“大哥!”蘇玉祥一掀被子忽的一下坐了起來。

蘇玉平悶聲笑了笑,沒再多說。

“大哥,你說衛章這家夥是什麼意思?”蘇玉祥鬱悶的把藍色印花棉布的被子抱在懷裏。這種棉布被子太沉了,蘇三公子身嬌肉貴,蓋著實在不舒服。

“什麼什麼意思?”蘇玉平佯裝不知。他天生不愛八卦,有些事情雖然看在眼裏,卻從不多想,就算想了,也從不多說。

“我看他對我小姨子有些特別。還有那一套小刀……你說他哪裏弄來的那玩意兒?燕語一眼就相中了哈?”蘇玉祥酸溜溜的砸了砸嘴巴,“這小子別是看上我小姨子了吧?”

蘇玉平淡淡的反問:“看上又怎麼樣?男未婚女未嫁。這也是天作之合的好事。難不成你還想著你那小姨子給你當偏房不成?”

“給我當偏房有什麼不好啊?她的嫁妝還在我的院子裏呢。”蘇玉祥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又憤憤的罵了一句髒話:“娘的!就算不是我的偏房,那也是我的小姨子,要抱也輪不到衛章那個混蛋!有三爺在呢!”

蘇玉平又悶聲笑了:“眼看就要當爹的人了,還這麼孩子氣!胡說八道的,小心這些話傳出去壞了自己的名聲。再說了,你媳婦挺好的,你別沒事找事了啊。”

說的也是。蘇玉祥默默地點點頭,之後又不甘心的轉頭看向蘇玉平,道理他是懂,可為什麼就這麼不甘心呢!

這個夜晚,最辛苦的人當屬韓熵戈的妻子豐少穎。

豐少穎在姚燕語這邊照看了一會兒,見姚燕語睡得昏沉,便叮囑自己的奶娘張氏仔細照顧著,自己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又去了禪院正房去看丈夫。

韓熵戈的傷口被姚燕語細心的處理過,又用上了她改良過古方配製的止血消炎藥粉,傷口的炎症得到了控製,再加上韓熵戈從小習武,又養的好,身體強壯,之前的高熱也漸漸地退了下來。

豐少穎摸了摸韓熵戈的額頭,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緊蹙的峨眉也漸漸地舒展開了。

韓熵戈天微亮的時候就被餓醒了,睜開眼睛看見靠在床邊椅子上的妻子,他微微一怔,沙啞的喚了一聲:“夫人?”

豐少穎聽見動靜立刻醒來:“世子爺?你醒了!覺得怎麼樣?腿上疼不疼?”

“無礙了。你怎麼來了?瞧這樣子,是守了我一夜?”韓熵戈自己一欠身便坐了起來,他傷在腳踝,這個動作並不影響。

豐少穎則嚇了一跳,忙按住丈夫的肩膀,勸道:“你別亂動啊,小心扯到傷口。”

“這點傷不算什麼,隻是……傷口居然不怎麼疼?”韓熵戈認真感受了一下傷處,覺得很是奇怪。昨天受傷,今天傷口就痊愈了?或者——是發生了別的事情?想到自己的這隻腳連痛覺都沒有了,韓熵戈的心漸漸地沉下去。

豐少穎把昨晚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最後歎道:“多虧了姚家二姑娘!她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呢。”

當韓熵戈知道自己受損的筋脈被姚燕語接好時,驚喜的一轉身就要從床榻上下來。

“哎呦!你這是要幹什麼去啊!”豐少穎忙把人摁住,著急的說道:“你現在還不能下地呢!姚姑娘醫術再好也不是神仙,總不能她吹一口仙氣你這傷就全好了!”

“姚姑娘在哪裏,我要去跟她當麵道謝!”韓熵戈我這豐少穎的手,滿足的歎息,“夫人,你知道我有多怕?!受傷我不怕,流血也不怕,我就怕我這輩子成了個瘸子,跛子,成了廢人!現在好了,我還能跟以前練武打仗,還能隨父親上戰場殺敵……真是太好了!”

“姚姑娘還在睡著!你要道謝也要等她醒來啊!”豐少穎看著自己丈夫這個威猛的武將鐵血硬漢,高興起來居然也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一時心軟,握著他的手歎道:“好好好!還能戀物語打仗,還能上戰場殺敵,你放心好了,隻是姚姑娘說了,七日後傷口愈合了才能開始活動,然後再做什麼……複健。對了,姚姑娘說了,複健是很要緊的事情。”

“我知道。”韓熵戈對跌打損傷什麼的完全不陌生,骨折的人等骨頭長好了也會做按摩,做肢體恢複。

“太好了!”豐少穎心疼的摸了摸丈夫的臉,想起昨日的凶險,又忍不住紅了眼圈,“以後可得當心著!”

“嗯,知道了。”說話間,韓世子的肚子咕嚕嚕叫了兩聲。

豐少穎忙問:“餓了吧?”

“嗯。”韓熵戈這才覺得自己饑腸轆轆,想想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居然是滴水未進。

“我叫人燉了粥,這就去給你端來。”豐少穎高興地起身親自去給韓熵戈弄米粥。

天色漸漸亮起來,大覺寺的晨鍾準時響起,聲音渾厚蒼涼。昨晚留宿寺中的諸人陸續起床,各自洗漱,穿戴,把自己收拾利索了便過來瞧韓熵戈。

韓熵戉是第一個來的,進來時見韓熵戈靠在榻上吃粥,驚喜的半天沒說出話來。

隨後來的是雲琨,還有鎮國公,片刻後,大皇子雲瑾,三皇子,四皇子等人也都過來了。眾人見韓熵戈除了因失血而麵色有些蒼白之外,靠在榻上有說有笑,完全不像是受傷的樣子,一個個連聲稱奇。

鎮國公見兒子這般模樣,一顆心總算是放到了肚子裏,因道:“此地不是久留之所。等會兒大家都收拾一下回城吧。”

韓熵戈點點頭,又問:“姚姑娘呢?我要重重的謝她。”

豐少穎年輕少艾,不方便在這些男子們麵前露麵,她的奶娘張氏在一旁伺候,聽見韓熵戈問,忙回道:“姚姑娘還在昏睡之中。”

“呃?”韓熵戈有點搞不清狀況。

鎮國公韓巍歎了口氣,蹙眉說道:“姚姑娘昨晚為了給你治傷,耗費了過多的心神,是昏厥過去的。空相大師說她需要好好地休息調養才能恢複。”

“是為了救我?”韓熵戈驚訝的轉頭看向韓熵戉。

韓熵戉輕輕地點頭,沒說什麼。

韓熵戈幽幽的歎了口氣,歎道:“若是這樣,這份恩情便更大了。”

鎮國公身為大家長做了決定:“不管怎樣,你留在這裏是沒用的。我們大家都先回去吧,你母親還記掛著你的傷呢。再不回去,她該親自過來了。姚姑娘這裏……留下幾個妥當的人好生照顧,等她醒來再說。”說完,鎮國公轉頭看向蘇玉安和蘇玉祥,“蘇世子和三公子意下如何?”

蘇玉祥忙道:“國公爺所言甚是,我已經叫人回城去知會賤內,她會派人過來照顧二妹的。國公爺不必擔心。況且這裏也不是養傷之所,各色都不方便,大家還是盡早回城吧。”

既然商議好了,眾人便不再遲疑,簡單的用了點寺裏的素齋便各自穿戴整齊準備回城。

豐少穎覺得就這樣把姚燕語留在寺裏十分不妥,姚燕語是為了給自己丈夫治傷而暈厥的,鎮國公府斷然不能把她和幾個奴才留下來就走,於是同鎮國公講了自己先留下來,總要等定候府三少夫人的人到了,自己才好回去。總要給姚家一個交代不是?

鎮國公覺得此言甚是妥當,便答應了。

豐少琛聽了這話便說自己不急著回城,要留下來陪姐姐。鎮國公隻當是他們姐弟情深,當弟弟的不放心姐姐一個人留在寺裏要陪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遂叮囑了幾句,也沒說什麼。

蘇玉祥則皺了皺眉頭,轉頭同蘇玉平說:“大哥,我還是留下來吧。你回去後跟母親說一聲,讓我媳婦派兩個妥當的人過來。”

蘇玉平點點頭,想著豐少琛都留下來了,蘇家卻一個人也不留,也是不妥,便答應了。

眾人都匆匆往外走,大覺寺雖然是皇室寺院,但到底是出家人呆的地方,這大冷的天,沒有地暖沒有火爐,實在不是這些皇室貴胄們能受得了的,還是早早回家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