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醫書相伴,姚燕語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生活便有了消遣。反正她既不喜歡針黹刺繡,也不喜歡琴棋書畫,對廚藝什麼的也不怎麼上心。唯一肯花心思的也隻有這本醫書。

古代行醫沒有西藥,沒有手術刀,靠的都是那些中草藥還有銀針。對於姚燕語這個外科大夫來說,這是一個不小的遺憾,她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有一套像樣的手術刀,就算是閑著沒事兒拿著玩兒也好。

為了結合實踐,她在院子裏養了很多貓狗雞兔,還有各種能搜羅種植的中草藥。當然,她弄這些的真正心思是不會說的,那樣會暴露自己的逆天,會被當成妖孽綁到柴堆上燒掉。

姚家的下人都說二姑娘喜歡奇花異草,喜歡養貓狗,是個心善的人。上頭老太太和太太卻無所謂,反正養這些東西也不算出格,又花不了多少錢,養就養唄。

於是十年如一日,醫書上的精妙醫術被她吃了個透。

此時,姚燕語借著給姚鳳歌擦手的時候暗暗地為她把脈,把脈後心裏卻是一片疑團。

從姚鳳歌的脈象上看,她也不過是氣血兩虛,肝鬱心結,腎水虧而肺火旺,所以會咳嗽,睡不好覺,沒精神,心情煩躁什麼的。但這些毛病凡事深宅大院裏的女人幾乎多少都有那麼一點。成天勾心鬥角的,誰能沒個心事?可心事再重也不至於三年下來就要了小命吧?

姚燕語把姚鳳歌的手放進薄被中,看著她昏昏沉沉的樣子,轉頭問李嬤嬤:“姐姐的藥呢?”

李嬤嬤歎了口氣,說道:“剛喝了兩口就吐了。老奴就沒敢再讓主子喝,主子現在一聞到藥味就吐……”喝了這麼久了這病也沒治好,人已經這樣了又何必再受那個罪。

姚燕語點點頭:“還有麼?端來給我看看。”

李嬤嬤隻當是姚燕語要給嫡姐喂藥,便沒多說,隻把頭一偏,無聲的眼色瞟過去,旁邊一個丫頭便端著一碗湯藥上前來遞給了翠微。翠微轉手遞給姚燕語,姚燕語卻沒去喂姚鳳歌而是把藥碗湊到鼻尖輕輕地嗅了嗅,又淺淺的嚐了一口。

“二姑娘?”李嬤嬤覺得很奇怪,二姑娘這是要幹什麼呢?

姚燕語沒理會李嬤嬤,嚐了一口湯藥後便把藥碗還給了翠微。又微微蹙著眉頭看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姚鳳歌一眼,半晌才說:“姐姐這個光景,叫人看了真是心酸。”不管怎麼樣,先打一張感情牌過去再說。反正她之前跟姚鳳歌也沒什麼矛盾,姐妹情深總沒有錯。

李嬤嬤聽了這話頓時紅了眼圈兒:“誰說不是呢。”

姚燕語輕輕歎了口氣,吩咐:“這屋子不開窗戶,不通風,那熏香就先撤了吧。”

李嬤嬤還沒說什麼,剛剛端藥碗的丫頭便回道:“可是主子素來厭煩藥味,又睡不好,這是太太專門教人送來的安神香……”

姚燕語微微側目看過去才發現,這丫頭並不是姚鳳歌的貼身丫頭珊瑚,也不是姚家給姚鳳歌的任何一個陪嫁丫頭。這丫頭是定候府的人。

“姑娘恕罪,奴婢多嘴了。”丫頭忙低下頭,弓著身子往後退了幾步。

李嬤嬤剛要解釋什麼,門口傳來門簾聲和丫頭的聲音:“三爺回來了。”

姚燕語忙從床上站了起來,李嬤嬤則帶著幾個丫頭匆匆往外迎了幾步。蘇玉祥已經翩然而入,姚燕語已經微微福身:“燕語見過三爺,三爺安好。”

蘇玉祥看見姚燕語的時候愣了愣,微微笑道:“我說外頭有幾個眼生的丫頭婆子,原來是妹妹在這裏。”

“我來看看姐姐,聽說她把晚上的湯藥吐了。”姚燕語微微低著頭,躲開蘇玉祥打量自己的視線。

“哎,你姐姐這病……”蘇玉祥沉沉的歎了口氣,麵帶哀色。撇開姚燕語走到床前,慢慢地坐下來,牽了牽薄被,給姚鳳歌蓋的嚴密些。

你是想悶死她麼?六月天裏管著窗戶蓋著被子,還弄那麼嚴密?姚燕語在心裏吐了個槽。

蘇玉祥隻坐了一會兒便站起身來,走到姚燕語跟前,很客氣的說道:“你來了,你姐姐應該能寬心些。這裏丫頭婆子雖多,但都沒用,你來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們姐妹情深,你姐姐到了這個份兒上,就勞煩你多多費心了。”

姚燕語低了低頭,隻留給蘇玉祥一團烏沉沉的發髻:“三爺放心,燕語必當盡心照顧姐姐。”

蘇玉祥點了點頭,又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你姐姐這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的身子也要緊。”

“多謝三爺體貼。”姚燕語心想你前麵讓我多費心,後麵又讓我早些睡,還真是前言不搭後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