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窺門縫
我叫李換，生於九十年代初。
我家人口簡單，攏共三口人。
我爹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靠著在地裏刨食為生。
而我娘，是我爹早年間進城打工，撿回來的一個傻子。
是傻子，她倒也不像街上那些瘋子一樣，非常的安靜。
打我記事起，都沒聽她過話，甚至連門都沒有出過。
高中沒畢業，我就去城裏打工，因為在工地上打架，就被老爹拎回去跟著他種地。
這一晃就到了清明。
照規矩，清明是要祭祖的，可這一大早就下起了暴雨，上墳的事隻好往後推。
約莫晌午的時候，院外響起了敲門聲。
因為我傻子老娘的緣故，村裏人和我們家走得並不近，很少有人主動找過來。
我來到大門口拉開門一瞧，麵前站著一個打著黑傘的人。
這人把傘放得很低，遮住了整個上半身，但從他腳上穿的登山靴來判斷，不可能是我們村兒的人。
“你是李換？”
聽聲音，這人約莫四十上下。
我很好奇他是誰，連忙回答：“我是，請問您是？”
雨停了，那人緩緩放下了黑傘，露出了本來麵目。
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劍眉星目，看上去有些冷酷。
我看他，他也在看我，眼睛對視了一眼，我就露了怯，連忙轉過頭看向別的地方。
“我是你舅舅！”
他忽然開口了這麼一句話，讓我大吃了一驚。
二十多年來，這還是我頭一次聽到有關我外家人的消息。
我又抬頭仔細的看了他幾眼，拋開他有些冷淡的氣質不談，他的眉宇間的確有幾分我娘的神態，這讓我有些肯定他的來曆，同時神經也變得緊張了起來。
我連忙把他請了進了屋，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見他然後自顧自的點上了一支中華煙，問我：“你爹呢？”
我擠出一個笑臉，：“在後屋，我去叫他！”
不等他回應，我拔腿就往裏走。
到後屋的時候，我敲響了老爹的房門。
“爹，舅舅來了！”
裏麵傳來了叮叮咚咚的腳步聲。
很快，房門開了，老爹出現在門口，一臉迷茫的問：“你誰？
誰來了？”
“家裏來了個人，是我舅舅，我看他長得真的有點像我娘！”
我一口氣把自己的判斷了出來，老爹聽完整個人都傻了，呆滯了好長時間，顧不上穿鞋就急匆匆的跑去了正屋。
到了正屋，老爹愣愣的打量了一番那個男人，然後從兜裏掏出一包五塊錢的香煙，遞了一支過去。
“你就是娃他舅？”
那男人點了點頭但沒有伸手接老爹的煙。
老爹尷尬的笑了笑，毛手毛腳的把煙又塞了回去，低頭看到了那男人身邊的凳子，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坐過去，而是搓著手問：“你怎麼稱呼？”
“吳廣！”
男人不冷不淡的開了口，“我姐呢？”
老爹嘴裏嘟了幾聲男人的名字，聽他又問起我娘，連忙挺直了腰板。
“在屋裏，我帶你去！”
男人跟著老爹進了屋，不等我跟上，房門就被關上了，還從裏麵落了栓。
不大會兒工夫，房門開口，老爹樂嗬嗬的跟在男人的身後走了出來。
眼瞧著男人坐了下來，老爹就吩咐我去把爺爺的那間屋子收拾出來讓舅舅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