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簡有些不高興:“事後,姐姐不是罰了小弟了嗎?小弟也向姐姐、姐夫賠禮道歉了嗎?我的道歉禮物,阿姐可是收了的!”
這態度!
張昌宗擰起眉頭來:“先不說別的,你知道你被人利用了嗎?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交際往來該有,但是,怎樣的人該如何交際,你心裏有數嗎?不要被人追捧幾句就得意忘形,什麼都拍胸口答應,你答應的事情,若是做不到,最後丟臉的不還是你嗎?”
薛崇簡扭頭,不爽的道:“若姐夫願意給小弟麵子,紆尊降貴的去參加一下,小弟就不會丟臉。”
張昌宗道:“麵子是靠別人給的嗎?麵子是靠自己掙的!”
薛崇簡不禁惱怒道:“靠自己掙?姐夫這是看不起我嗎?我以為姐夫是不同的,原來,姐夫也同母親、阿姐一般小看我,事事管著就算了,連玩樂交友也要管,是不是連我一頓吃幾口飯食也要管一管?”
張昌宗臉孔板了起來,表情沉凝:“你這話是認真的?是發自本心這樣認為的?”
薛崇簡甚少見他這般嚴肅的樣子,不過,他肚裏也不是沒意見,立即咕噥道:“先前是我做錯了,被姐姐收拾我認了,但是,為什麼要捅到母親麵前,又讓母親罰我?我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連交個朋友都要向母親報備嗎?不就是看不起我嗎?”
張昌宗嚴肅的直視著他,問他:“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你知道自己是這府裏的人嗎?你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對府裏的意義嗎?”
薛崇簡昂頭:“我不知道難道你一個外人知道?”
“外人?!”
張昌宗驚呆了,為了這小子,這些年勞心又勞力,想不到到頭來,在他眼中依舊隻是一個外人,一瞬間,真的有些心寒:“既然你是這樣想的,那我不多言便是,你好自為之。”
說罷,直接起身出去,叫來隨身服侍小廝,吩咐:“你去看看,郡主可好了,差不多該走了!”
“喏。”
小廝領命而去,張昌宗就站在廊簷下,望著院中的花木不言語。薛崇簡呆呆地站了一陣,猶豫了一下,出來:“姐夫……”
張昌宗回頭,看他一眼,薛崇簡剩下的話,在這樣的眼神下,再說不出來。張昌宗靜靜地注視了他一陣,拱了拱手,道:“留步吧,告辭。”
說著,就轉身大步出去。
薛崇簡的事情,張昌宗掩飾了,誰也沒告訴,有什麼可說的?
在張昌宗看來,不是什麼大事兒,最多就是臭小子叛逆期來的有些晚,一時轉不過彎來,中二過的人都知道,中二病這個病症吧,得的時候比較魔幻,痊愈的時候也挺莫名,可能睡一覺就好了,不一定非要經曆大悲大喜才會好。有時候吧,說多了反而壞事,況且,大過年的,張昌宗也不想掃興。
過了十五,朝廷各部門剛恢複上班,果然就跟叔父們說的一樣,為了斜封官的事兒,殿中侍禦史崔蒞、太子中允薛昭素齊齊向皇帝進言。
崔蒞道:“啟稟陛下,現下所有的斜封官皆是先帝墨敕而定,現下陛下全部免了,隻怕會引起民憤。”
薛昭素也道:“陛下,斜封官皆出自先帝敕封,陛下全部罷免了,豈不是在向天下表露先帝之過嗎?於先帝的名聲……請陛下三思。”
張昌宗站在朝上,掃了兩人一眼,他知道這兩人是投在太平公主門下的,所以,這兩人的諫言,嶽母大人知否?
張昌宗覬眼看太平公主,隻見她老神在在的坐著,麵上並無異色。這些斜封官多出自安樂、常寧兩個公主門下,太平公主門下要說一個沒有,那不可能,她一個公主,要拉攏人自然要給人看到實際的利益,若不是為了利益,又能有多少人往她跟前湊的!
心裏轉著思緒,就聽禦座上的李旦,也不問太子,先問太平公主:“阿妹,此事你如何看?”
太平公主淡然道:“皇兄,斜封官一事,乃是當日韋後、安樂為了弄權抓權胡來的,官位明碼標價,丟盡朝廷顏麵。皇兄如今為帝,撥亂反正乃是當為之事,然斜封官涉及人員眾多,並非皆是一無是處之人,其中也有人才可用,若一棒子打死,總有不服者。臣妹之意,莫若量才適用如何?太子說呢?”
說完最後還問了太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