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拱了拱手,倒是沒有猶豫,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一縷陽春探頭來,三分溫彩入窗台。
捉將入室問歸處,散影溜光幾束徊。”
看來在蘇茗思索之時,他便已是想好了自己的詩作。這首詩相比於剛剛蘇茗的那首確實是好上了許多,蘇茗的詩裏有一種為了押韻而押韻為了對仗而對仗的勉強感,這是詩詞裏最忌諱的東西,因為詩詞一道雖然講究韻律和對仗,但更加強調詞句的自然靈動,若是強行拚湊便是會使詩體失去了那股神韻不說,讀起來也沒有一種朗朗上口的感覺。所以,李小元說蘇茗的詩隻能說是一般,都還是口中留情了。
除了韻律之外,詩詞裏還應帶有詩人自身的感情,非是直接地將情感表達出來,而是巧借它物它景從另一個角度將自己的情感寄托出來,如此才算上乘。前世王國維先生在《人間詞話》中說過:“一切景語皆情語。”寄情於景也是前世古代詩人最善用的技巧,如李白寫“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表麵上看寫的是從白帝城到江陵的這段行程,但通過形象生動的語言,其內心快樂、興奮的心情躍然紙上。王維的“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短短兩句,通過“空、新、晚”等詞的烘托,其內心寧靜澄明的心境表露無遺。
林彥的詩自然還不足以與那些人相提並論,不過也不失為一首精致的小詩了。對於這首詩,王嶽顯然是要更加滿意一點的。
“對於詩詞,我一向不加點評。我宣布結果,若是你們心有不服便可提出。”
蘇茗與林彥見王嶽說話便連忙拱手應是,王嶽見狀也不哆嗦,直截了當地宣布了林彥為本場比試的勝者,記一勝,蘇茗自然是笑著稱是自己甘拜下風。王嶽再度看了他們一眼,飽含深意卻又沒有再說一言。
“不點評嗎?”李小元微微覺著有趣,畢竟這王嶽前番兩項比試裏可是幾乎每場比試都會為諸位參賽者指點一番,如今落到這四閣詩會的重點詩詞之爭了他反倒是不點評了。
“是的,先生覺得詩詞一道講究一個悟性,畢竟如何寫詩,書裏寫的已很是清楚明白,他再多囉嗦幾句也不過是和書上相差不多,並不能讓我們就能寫出好詩來。而一首詩的好壞先生也是從不多加點評,因為他覺得每一首詩都有其可取之處,再加上詩詞的優缺點其實作者自己多多品味兩遍自然便是能夠明了。畢竟能做詩者自然便會品詩,有些話不需要他當眾來說,那樣反倒會打擊了我們的自信心。”沈霜儀笑著說。
李小元點了點頭,目光停留在王嶽身上卻是許久未曾離開,他的心裏浮現了一個非常恰當的形容詞,一代大儒。
“請雲煙閣與暮雪閣派出第二場比試人選。”
李小元再次起身走向一樓舞台,王嶽等人看見他並無絲毫意外,而暮雪閣這次派出的卻不是之前出場過的柳荀,而是一個之前未曾出場過的年輕人,不過看其年齡倒是與蘇茗他們相仿。
“李兄,久仰大名。”雖然未曾謀麵,但是他的禮數卻是沒有落下。
李小元看著他笑了笑拱手回禮道:“我哪有什麼大名,還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李逸,說起來倒是與李兄是本家。”
“嗬嗬,本家好啊,想必兄台亦是京城四大才子之一了?”李小元笑著問道。
“唉~”李逸擺了擺手然後隨意地說道:“那些不過是虛名罷了,李兄當個玩笑聽聽便好。”
李小元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李逸倒是與之前的那三位才子有些不同,雖然前三位表現得並不明顯,可他們身上的那種恃才傲物的氣息李小元還是能夠感覺到的,可是這李逸卻與他們不同,但他們不是應該是同氣連枝的嗎?
李逸似乎沒有看到他的訝異一般,自顧自地說道:“李兄的詩作我有幸拜讀過,說實話,那一首寫給怡春院萱兒姑娘的詩實在是讓在下驚為天人,依在下之見,李兄的詩賦功底早已遠遠超越了我們這些同齡人,隻怕在場若論文才怕是也隻有先生才能與李兄相提並論了。”
“其實我是並不讚同葉閣主提出的比試方式的,不過沒辦法,決定權並不在我,而我受人之托便得忠人之事,隻能厚著臉皮來與李兄在詩賦一道上一較高下了。”
李小元笑看著他,卻是有些摸不準他的心思,這是示敵以弱嗎?
李逸也是笑了笑,卻沒有再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