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知道夢魔長什麼模樣,就很容易便能找到他。
可惜,他隻能在夢中見到夢魔,而一醒來,就會忘得幹幹淨淨。而沒有什麼辦法,讓正在做夢的人將夢境透露給別人的。
李玄不敢再躺在床上了,坐在地上苦苦思索。
咕嚕走了進來。
它神情專注地走著,沒有看李玄。李玄雖然在苦苦思索,但見了它這個樣子,也不由得問道:“咕嚕,你的算術學的怎樣了?”
嘩啦一聲,咕嚕將李玄存放貓罐頭的櫃子拉開,貓罐頭散了一地。咕嚕一屁股坐在貓罐頭堆裏,開始算算術。
咪嗚,咪嗚。
我昨天沒有吃貓罐頭,今天沒有吃貓罐頭,我有兩隻貓罐頭。
咪嗚,咪嗚。
我要吃一隻貓罐頭。
咕嚕撕開一隻罐頭,舌頭一卷,就將吞拿魚和白飯魚吃了個幹幹淨淨。它又打開一隻,舌頭一卷,吞拿魚和蝦也幹幹淨淨的了。
咪嗚,咪嗚。
我吃了幾隻?
咕嚕伸出爪子。一加一等於幾?它艱難地分著趾頭,雖然它是隻神通廣大的大妖怪,但它也無法違背自然規律——它隻能悲哀地發現,它仍然無法分開趾頭,隻能得出“一”的結論。
好在咕嚕不是一隻固執的妖怪,它很快就承認了這個結果。
咪嗚,咪嗚。
原來我隻吃了一隻啊,還不到兩隻。
咕嚕又撕開一隻罐頭,舌頭一卷,就將吞拿魚和白飯魚吃了個幹幹淨淨。
咪嗚,咪嗚。
現在吃了幾隻?
它又用胖乎乎的爪子算了一遍。當然還是“一”。
於是大妖怪咕嚕咪就心安理得地將所有的貓罐頭統統吃完了,打了個飽嗝,蜷到李玄身邊,呼呼大睡。一麵睡,它一麵舉起一隻爪子,不忘告訴李玄,它隻吃了“一”隻。
還……還可以這樣?
李玄無語了,隻能怪自己作繭自縛。
咕嚕心滿意足地睡著,從喉嚨裏咕嚕咕嚕地發出一連串嘟囔聲。
李玄腦海裏猛地閃過一道亮光!
他仰天一陣狂笑,竄了出去。
不多一會,他提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一看那猥瑣樣,就知道是封常青。封常青以為李玄要清算舊賬,嚇得臉色慘白,淒聲叫道:“老大,我不吃刹那芳華,完全是對你的忠心啊!”
李玄冷冷道:“憑什麼這麼說?”
封常青:“老大你想,我對老大忠心耿耿,無論吃飯睡覺都將老大放在心頭第一位。這要是讓別的同學看到了,不認為我跟老大有斷袖分桃的嫌疑?我的名譽不要緊,美麗的蘇師姐怎麼辦?老大想想,我這不是為了老大著想麼?”
李玄怒道:“胡說!”
封常青:“如果老大不相信,我可以證明給老大看!老大,你拿刹那芳華出來,無論多少顆,我都毫不皺眉地吃下去!”
李玄:“你是知道沒有刹那芳華了才這樣說的吧?”
厚臉皮如封常青,也不禁一陣臉紅。李玄將他拖進屋裏:“放心,你是我的好兄弟,我絕不跟你清算舊賬。我約你來,隻不過想讓你好好讀書而已。邊令誠這個混蛋已經好久不見了,你若是學業無成,我這個老大就當得太失敗了。”
封常青感激涕零:“老大,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李玄:“好是吧?坐到那隻椅子上。”
封常青:“老大,你對我太好了!哇啊,什麼東西刺得我屁股這麼痛?”
李玄:“別那麼大驚小怪!錐子而已。覺得痛就不要坐那麼實。屁股抬起來,再抬!”
封常青:“老大,你扯我的頭發做什麼?”
李玄:“栓到梁上去啊!我說過,讓你來讀書啊。這就叫頭懸梁、錐刺股。古代勤學的典範,你有幸親身體驗,是不是很感激老大的一片好心啊?”
“……”
李玄不顧封常青的慘叫,將他綁在椅子上。那隻椅子上釘滿了雪亮的錐子,封常青隻要稍不留神,屁股就會被紮出無數血洞來。而他的頭發被李玄編成鞭子,懸到了梁上,隻要他的頭稍微晃動一下,就會經受拔苗助長之痛。李玄將一本書蓋在他臉上,道:“開始讀書吧!”
封常青開始慘叫。
叫得李玄心煩意亂,撕下臭襪子將他的嘴巴堵上。
然後,他望著窗外,等著太陽墜落。
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微涼的風輕輕吹拂著終南山的暮色,晚霞懸浮在天際,金紅色的霞光緩緩褪去,露出蒼青色的天來。天是湛藍的,隨著暮色的降臨,漸變為灰色,那輪滿月卻早就躍上天階,在晚霞的餘光裏被映成淡淡的紅色。
空山寂寂,正適合一場妖豔的紅月獵魂。
李玄躺在床上,哼著小曲。他隨時準備睡一大覺,好好做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