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月明要離開了。
這個掛名的聚會,根本不屬於她。
而錢寶珠在心裏麻木地想著,譚月明說的話會是真的嗎?
她有點不確定這會不會是譚月明臨走前的挑撥離間。
她還有一點不相信,風度翩翩的朗伯寧怎麼可能這樣冷酷絕情。“
譚月明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拿起手包說:“對了,忘了問你,棒棒糖好吃嗎?伯寧出差前,一直住在我那裏。現在,我把他全給你了!”
一瞬間,錢寶珠所有的防線都崩潰了。
她想起那根“素手浣花”就一陣一陣的惡心。
她一把推開譚月明,踉蹌地衝出了門外。
錢寶珠可以去哪兒呢?
她不知道。
她站在巨大的天橋上,腳下是川流不息的車河。冬夜的風,猛烈地灌進領口,仿佛要凍結她早已冰冷的身體。
她不想回家。吳敏不在,家裏靜的可怕。
她給付小溪打電話。可是小溪言語間不勻稱的呼吸聲,讓她警覺出自己的不適時。
她一個人在夜裏漫無目的走著,幹枯的樹枝在路燈下織出細密暗黑的網。
她忍不住想起一個人,地址就存在她的手機裏。鑰匙就掛在她的鑰匙串上。
她攔輛車子直奔而去。
683弄,39號,502室。
她低低念著,把手裏的鑰匙插進鎖孔。
哢,
鎖換了。
她不甘心,用力扭著,仿佛這扇打開了,就會看見那個掛著天藍色圍裙的男人。
可是“啪”一聲,鑰匙斷了。
最後的希望,也跟著斷了。
樓道裏極靜,延時開關,在黑暗中亮著微弱的光。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了,頹敗地依著門坐下來。
她終是挑錯了吧。被那些虛榮閃耀的光芒,遮住了眼睛。
她不知自己坐了多久,淚水竟已幹涸在臉上。
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她才緩慢地拿出來。
是朗伯寧。
她接聽,卻一言不發。
“寶珠,是你嗎?你在哪兒呢?怎麼不說話……”
朗伯寧的聲音焦躁而殷切。
她卻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可是此時她,真的需要這份關心。
即便是假的又能怎麼樣?
她的親人,她的朋友都有了歸宿。
而她,隻有她自己。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是無畏的。
因為不用擔心失去。
既然朗伯寧已不是她的愛情,那就是把他當成自己的事業吧。
她活動著麻木的身體,站起來,行屍走肉似地移到窗前。
她握著電話,喉嚨幹澀地說:“伯寧嗎?來接我啊。”
窗外的天空,已悄然放亮。
她站在新年的第一道曙光裏,也是新的錢寶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