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雲兩指夾著一顆黑色棋子,瞧著如今局勢,額頭滲出虛汗,“前輩棋藝,高深莫測,這局棋,在一開始,前輩就設下陷阱,讓我進入陷阱中,如今在下的黑棋,進退兩難,一旦進攻,將會傷亡慘重;一旦撤退,前功盡棄。前輩,好一個伏線千裏,布局深遠。”
老人一捋自己的胡須,淡淡笑道:“不錯,不錯,既然看出了棋局,可有破解之法?老朽這一局棋,在你落下第一顆棋子時,就已經布局千裏,你走的每一步,可以說,都在老朽的掌控中。”
段雲沉吟片刻,舉著一顆黑棋,如今自己的局勢,三麵皆敵,每下一步,自己退路少一步。
這就是一種絕路,而這種絕路,並非是自己想要去選擇的絕路,恰恰相反,是一種你不得不走的路,每走一路,路數絕一步。
這盤棋子,老人布局的恐怖在於,讓你一旦入局,如溫水煮青蛙,開始順遂,毫無破綻,隨著落子數量的增多,才讓你身陷其中棋局,將你棋子全部扼殺。
並不是一種暗中陰招,是一種明目張膽的布局。
段雲落下一顆黑子後,老人摩挲著自己白棋,幽然道:“小子,這場棋局,看來勝負已定,輸贏將要見分曉。”
“前輩,為時尚早,在下身處不利局勢,雖說如今局勢極為危險,可並不是沒有破局之道。”
“哦?”老人目光一凜,好家夥!如此局勢,敗局已定,且看看你還有何手段。
段雲舉起一顆黑子,舍棄自己一片黑子中,落下一顆黑子。
老人驚悚,目瞪口呆,定睛瞧著這局棋局,匪夷所思。
“前輩,如何?”
老人隻是瞧著棋局,一言不發。
“好小子,壯士斷腕,當斷則斷,如此果斷,這一手黑棋,你自損自己一片黑棋,以犧牲一片黑棋,來力挽盤活整個局勢,不簡單呐,不簡單!”
老人扇著蒲扇,本是以一種勢如破竹的攻勢,將段雲棋局殺得片甲不留,如今卻被這個小子,這一手,斷了局勢,讓黑棋在整個大局觀中,闖出一條出路。
“常人下棋對弈,在自己每走一步時,他隻會留心自己這一步棋子是否對自己下一步有利與否,可你倒好,自斷臂膀,以求活路,可否告知你棋藝是誰教的?”老人問道。
“是在下一位老劍奴,當時我年幼,可他教我下棋之道時,我時刻熟記在心,他告訴我說:棋局一道,不可目光短淺,看得到自己棋局,同時也得看得到對敵之人的棋局,前輩,這一手,不是晚輩誇大,再下下去,前輩必輸無疑。”
老人並未再從棋罐中取出棋子,扇著蒲扇,問道:“如此自信?老朽一定會輸?”
段雲點了點頭:“必輸無疑。”
老人在棋局中,搖著蒲扇,口中歎了一聲:“好一個絕處逢生,你說得不錯,如此局勢老朽這般走下去,最後必輸無疑,得!這局,你贏了。”
“多謝前輩承讓。”段雲抱拳。
“去去去,老朽沒有承認,是你自己靠自己的本事贏的棋局。”
段雲關鍵一手黑棋落子,折斷自己一條臂膀,從而從外圍局勢中,將自己黑棋局勢盤活,這是一招極為極端的下棋手法,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一場棋局,段雲若是不斷臂,如此下去,這一場棋局,他隻會被老人一步步蠶食。
白棋將黑棋蠶食殆盡,這場棋局,無論如何下,段雲必輸無疑。
老人眼觀眼前這個小子,年紀不大,卻在棋局中有著幾分老道成熟,要知道這樣的棋局,在當時同趙誠靈老真人對弈時,連那位老真人都未曾看出其中玄機,如今卻被這個小子看出了其中棋數。
老人將蒲扇一揮,在石桌另外一側,多了酒杯,一壺酒,贏了老朽棋局,自是有資格喝上老朽自釀造的佳釀。
段雲也沒閑著,主動倒酒,這場棋下完,那麼該是輪到自己向老人請教了。
“前輩?”段雲下意識低吟一聲。
“這場局勢,你怎麼看?”老人舉著酒杯問道。
“前路凶險,前輩看似運籌帷幄,如同棋盤之局,晚輩很是擔憂。”
“它們是妖族,不是你。”
老人輕描淡寫一句,飲了一口酒杯中的酒。
“正因為它們是妖族,前輩這場局,風險才會增大,人族或許會考慮眾多,會跟著棋子落下而走,妖族不同,妖族一旦察覺周圍危險,它們就是在下那一顆黑棋。”
段雲說著時,老人臉色開始泛起陡峻,極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