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之童(2 / 2)

這裏剛下過一場雨,雨水打在山路上更加的滑溜。刀登和他的妹妹擔心我會順著草滑溜到穀底,一直死死地拽著我,可我還是摔倒了,頓時屁股痛得像開了花,刀登和她妹妹笑得前俯後仰,真是兩個孩子。漸漸地看見了刀登奶奶家綠油油的青稞地了,空氣中夾雜著芳香越來越濃。

進了門,圍坐在火塘旁邊。刀登的奶奶很客氣地為我端上了剛打好的酥油茶,她的臉上雖然長滿刀刻般的皺紋,但流露出的卻是濃濃的慈祥。

“真好喝呀,濃濃的奶香伴著酥油的味道,糌粑揉捏的也很勁道。”我呐呐地說道。刀登的奶奶聽不懂漢話,卻一直微笑地看著我。那笑容笑在了心尖上,融化在了眼睛裏。

“嗬嗬,奶奶他們聽不懂的,我給你做翻譯。”刀登愉快地說。

奶奶見我喜歡他們的食物,於是又遞上了熱氣騰騰的用青稞麵做的大餅和奶酪。奶酪上有很多黑點,像是存放了很久,似乎他們把所有好吃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奶奶站在刀登麵前,摸摸他的頭和臉,看見刀登開心的吃著食物,臉上像盛開的花,一股濃濃的親情包圍了我,讓我感到了異鄉的溫馨。

刀登的阿佳有兩個女兒,一個叫德金,另一個叫卓瑪,長得非常可愛。兩個小姑娘對我手中的相機非常感興趣,爭著要拍照,拍完照後,她們又急著看相機鏡頭裏的自己,快樂地笑著叫著。這兩個孩子也很有鏡頭感,聰明的她們對著鏡頭做著不同的鬼臉,完全沒有剛開始見到我時的緊張和羞澀。小女兒德金長得很水靈,大大的眼睛閃爍著靈動,黑亮的睫毛長長地掛在臉上,可是臉上卻有一條深深的傷疤。我問阿佳:“阿佳,小德金的臉怎麼傷的?”

阿佳正在給刀登包裹著帶回去的青稞,微微地抬起頭,用不流利的漢語淡淡地說:“摔傷了。”

我心疼地摸著德金臉上小拇指般大傷疤,對阿佳說:“阿佳,來的路上看見山裏有很多紫色的花,那是薰衣草,搗碎後敷在這裏說不定可以去掉疤結。”

阿佳淡淡的笑著說:“就這樣了,讓她去吧。”我有些吃驚阿佳對德金臉上傷疤的態度,這樣的情況如果是在內地不知會有多少母親會為此操心和奔波。如果是因為錢的問題,山裏長的應該不是問題啊。“我們藏人的孩子生命都很自然的,隨風長大也隨風而去,不會去強求什麼。”刀登嚼著白餅對我說。我理解了阿佳的“淡漠”。藏族人家的孩子有著原始的人性和順其自然的命運,就像草原上隨意吃草的犛牛,滿山遍野亂跑的羊兒,大自然是怎樣就會怎樣。這種隨性和隨意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感知和接受,但在藏族人的骨子裏已經根深蒂固接受了這樣萬物自然的造化,延續了下來。在他們的意識裏認為一切都是菩薩的安排,不要攪亂了菩薩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