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木木
“我決定了,七月中旬出發,先去稻城、亞丁,再去阿裏,你去不去?”我對電話那頭的木木興奮地喊著。我為自己的“阿裏夢”即將遂願而感到小小的激動。
“這個……”電話那頭的木木醞釀了半天情緒後說:“你真的決定去了嗎?”
“恩!”我堅定地點了點頭,悲壯地說:“不用勸我,我意已決!”
“我沒勸你的意思啊!我是想我請不下假期啊。我去不了你也要答應我,這次你可不能一個人去,太遠了,那些地方又沒有水又沒有電,你遇見壞人怎麼辦?還有……萬一……萬一你生病了,身邊沒有一個人照應怎麼辦?行李準備好了沒有啊?裝備夠不夠啊?還有,你身體一直不太好,是不是這段時間加強點營養或者補充點什麼……”木木又開始像唐僧一樣“叨”了起來。
“救命啊!我就知道你去不了,若不是你總要求我出門不管去哪裏和你說一聲,還要求我帶著你,我才不會和你講我的行程呢”我不耐煩地打斷木木。
“你啊,性子就是這麼猴急猴急的。”木木不溫不火地繼續說,“你聽我說哈,你這次的行程必須找到幾個合適的人和你一起同行,這是必須的!你那小身板,你有的隻是衝動和忍耐,但你也要量力而行啊!你又不是去當‘苦行僧’。你想,如果你身邊有像我這樣的同伴兒,路上不是有很多樂趣嗎?”
“我怎麼聽起來味兒不對啊?你有些標榜自己啊!”我笑道。木木不接話茬,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這樣吧,你把你的計劃發給我,我幫你在網上發帖,你來招募甚至麵試,直到你滿意。不合適就算了嘛!還有我還可以動員我那幫哥們妹們,看看他們有沒有能和你同行的”。
“如果遇見不靠譜的人怎麼辦?我最擔心的是不熟悉的人性格不合,兩人說不到一塊去,我又不是一個‘人來瘋’,到時候大眼瞪小眼怎麼辦?”我把我的顧慮告訴木木。
“你以為你都會遇上我這麼對你好的人啊!”木木總不失時機地“表白”一下,“所以你要考察嘛,多交流交流,看看對方的社會背景和環境嘛。”
“那你來幫我做這些事吧!我嫌麻煩,嗬嗬,不過,如果沒有找到合適的同伴,我還是會一個人出發的!”我開始動搖並妥協了,其實木木說的我之前是有所考慮的,隻是嫌麻煩,怕麻煩!
“好咧,就這樣吧!我也試試看能不能請到假,不過希望非常渺茫,嗬嗬……”木木像領到聖旨一樣高興。
我非常感激地對木木說:“木木,我怎麼發現你這麼好呢?”
“你才發現啊?錯過了!那天咱倆滾了草地的話就不會錯過了…”木木哈哈一笑。木木和我因工作關係認識的,每當我回憶起和他認識時的場景就會忍不住笑出聲音。那天的我狼狽地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的候車椅上蜷曲了一宿,天微微亮了,我蓬頭垢麵眼睛還沒睜開的時候,木木一本正經地來到麵前,接下來我們就開始了沒頭沒腦客套式的交流十分鍾後就分道揚鑣。但沒有想到我們的友誼卻延續至今。木木是西安人,個子高高的,臉很突出,又白又大,而且棱角分明。木木看起來有些單薄,每次他們當地有台風時,我就很擔心他被大風刮跑。木木心思非常細膩,我們都戲稱他為“婉約派”,而且幾乎所有有關女人的問題他都非常清楚,比如哪個品牌的衛生巾好用,貼身清爽不側漏啊,維多利亞的秘密又出了什麼樣的新款啊!在這些方麵我簡直服了他,甚至有一度我非常懷疑他“性取向”有問題。可是他的確又是個標標準準的大男人,因為他太喜歡美女了,蹲在大街上看美女時,口水都能在他麵前流成河。木木每次溫婉的時候都能讓我抓狂,而我偏偏又是那種大大咧咧慣了的人,於是兩個互相懷疑“性取向”的人成了不折不扣的“閨蜜”。
兩個月後……我穿過酥油味摻雜著藥水味的走廊,撥開穿梭不停的白大褂和各式藏服的人群,直奔拉薩市西藏軍區陸軍總醫院45號病房。推開門,來不及噗哧噗哧大喘氣,就直衝向躺在最裏麵的一個全身插滿了管子、有氣無力的木木身邊。他棱角分明英俊的臉上此時麵無血色,兩隻眼睛疲憊地耷拉著。握著他的手,感覺木木給我帶來的溫暖,他給了我很多幫助和愛護,現在回過頭想想能有他這個朋友真正也是我的福氣。但木木的艱辛,讓我自責不已。
德國人尼采說,上帝已經死了,那麼,就應該讓那些被上帝窒息了的人複活。這個世界顯然沒有上帝,人死也無法複活,因為地球無法擁擠著更多的人。但我當時寧可上帝永遠死去,人永遠活著。我希望我愛著的人在她愛著的地方永遠繁衍不息。坐在病床邊看著默默無語的木木,眼淚悄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