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有生之年,與子偕老 VOL.25(1 / 3)

我們回到了上海。

那是因為有一天的晚飯後,言曉楠和蘇孝全突然出現在我和江洋的公寓裏,十萬火急地說:“洛心,你爸爸住院了。”我當時腦子一嗡,一時間什麼也想不出來。倒是江洋和三哥有條有理的安排了私人飛機、時間行程和一些雜事,我們很快就飛抵了上海。

到醫院的時候,正是半夜。

父親在病房裏熟睡,母親坐在床邊守夜。看到我的時候她眼睛裏閃著光卻仍然故作生氣地說:“你這個孩子怎麼回事,一轉身就不見人,說走就走,生個兒子也比你省心。打你電話也一直不通,你看看你哪裏像個女孩子,這時候又是怎麼回來的?大半夜的……”

我不能說是江洋送我回來的,我無法向母親描述我這幾個月來遭遇,這樣天翻地覆,簡直是將我的世界拆毀了重建。

江洋一直在醫院的大堂裏守候,和三哥一起。他也交代我說什麼都不要同母親說。第一,我無法向母親解釋清楚為什麼她現在看到的江洋和以前的不一樣;第二,母親自始自終是不同意我和江洋在一起的。

危急的時候總是言曉楠在我身邊替我遮風擋雨。她的胡編亂造,母親從來確信無疑,沒辦法,有些人就是長了一張讓人相信的臉。母親本來也不是真生氣,隻是因為我的任性總是讓她憂多喜少。她的嘮叨是一種宣泄,也是一種關切。

我們正說話的時候,父親醒來,看見我站在那裏,略一抬手喚我的名字。我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他握著我的手,微微一笑說:“你怎麼回來了,那邊的工作怎麼辦?”

我眼眶一熱,不爭氣地落下淚來。父親若無其事地說:“我沒事,年紀大了,經不起一點點傷風感冒。其實就是有點頭疼,就給送醫院來了。我這樣一把老骨頭,隻能任人宰割,哎……上了年紀,一點都經不起折騰。”

我握住父親的手,勉力一笑道:“爸,您身體好著呢。不是老跟我說當年是部隊裏的標兵麼,您這才幾歲啊,您還得等著抱外孫呢。”父親笑起來,拍了拍我的手。

他的手那樣蒼老而粗糙,沒有以前那樣有力,卻更沉重。良久他才問我:“你好麼?”我點了點頭,說:“爸,我很幸福。”父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後說累了,我便和母親、曉楠都退出來。

母親說父親是突發心髒病,突然就倒在沙發上,把母親嚇壞了。幸而當時母親的學生來看望父親,所以有人幫忙送到了醫院。醫生也沒說是什麼病,隻是關照要注意休息,保持心情舒暢。

江洋坐在大廳裏,這時候突然站了起來。母親也看到了他,略微一怔,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怎麼他在這裏?”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母親竟然是怎麼認出他。但是江洋和蘇孝全已經走過來,他落落大方地向母親說:“伯母您好,我姓杜。”母親呆了一下,慢慢才說:“噢,杜先生……我看花眼了,你是?”江洋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我是她現在的老板。”

母親客客氣氣地招呼了他幾句,江洋和蘇孝全離開了。我確信是蒙混過關,就說:“媽,你回去吧,我在這裏守著爸爸就好了。”母親搖頭說:“我不要緊,一個人回家還不是胡思亂想。病房裏有空床,我睡那兒挺好。”

我知道改變不了母親的主意,就說:“那我回家拿點東西過來。”母親拉住我說:“這兒的事你別管了,人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就是我跟你爸這樣的。你啊,管好你自己吧。”

我覺得心頭一熱,幾十年風風雨雨,吵吵鬧鬧,最後終於還是與子攜老。不知江洋是否明白,我要的幸福也不過如此。

母親又說:“那位杜先生,是怎麼回事?”我裝了糊塗說:“什麼怎麼回事?”母親不屑地白了我一眼,說:“媽還沒有老糊塗呢。這樣大半夜的從香港大老遠送你回來,還在這裏等了那麼久,就是你老板?”坐在一旁的言曉楠忽然湊上來說:“梁媽媽你真是火眼金睛。”我狠狠踩了言曉楠一腳。

母親卻還是樂了,微微笑著看我說:“怎麼樣?他好麼?”我羞澀地點點頭,母親又問:“我看出來,他喜歡你。”我皺眉道:“媽,你教語文的,又不是心理學,怎麼什麼都看得出來。”

母親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說:“別人媽不管,你是我女兒我還看不出來麼。”言曉楠在一旁抱腿唏噓,母親最後隻是說:“洛心,隻要你過得幸福,爸媽就高興了。”我的眼眶發酸,信誓旦旦地說:“媽,我很幸福,而且會一直這麼幸福。”

後來沒有多久,父親出院,江洋來到家裏幫忙。醫生說父親身體底子很好,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康複,以後要注意調養。母親不留我在家住,而我也沒有回去以前和言曉楠同居的公寓,我們住進了江洋在濱江的一套公寓。

言曉楠繼續滿世界的飛去工作,而我也沒有機會問她,那天晚上我的電話和皮包行李怎麼會都在她那裏。我想她也許不想讓我知道。但是無論如何,幸好那個時候我的電話在她那裏。

我和江洋就此在上海逗留了一段日子。

他在濱江的那套公寓很大,隻是未經布置,並不像一個居所。我們把它一點點的布置起來,像一個真正的家一樣。但是因為江洋以“杜澤山”的身份在EMK擔任總經理,所以留在上海也還是有很多的工作要做,現在這些工作正在一點點轉交給蘇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