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經的小美好 1(2 / 2)

這是我再次回到巴黎之後,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內心,不再強辯,不再堅持,告訴另外一個人我愛陳洛宇,他已經嵌入我的生命,就像一個強有力的根莖牢牢地深入地心,怎麼拔都拔不走。

“親愛的我不是非要你去做什麼……”珍說著走過來抱了抱我,“好吧我不逼你了,我隻想讓你能夠麵對今後的人生,不要一直難過下去……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曾經也有過一個男朋友,當時我以為我愛他愛得可以放棄一切。”

“然後呢?”我抬起頭問道,沒想到珍也是個感性的人。

“我和他是異地戀,”珍說道,“他是香港人,你知道……異地戀是很難能走到最後的。他不肯放棄香港的一切來巴黎陪我,我也不想離開巴黎去香港。這我明白,但我們還是一起扛了五年……”

“後來呢?”

“後來我們之間的問題越來越多,因為距離太遠很多問題就成為了負擔,就在……就在我們打算分手之前……”珍說著捂了一下嘴,似乎有要哭的衝動,“他死了。”

我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後來他的媽媽告訴我,他本來已經打算來巴黎陪我的。”珍說道,“你不可能想象得到我們兩人會有多遺憾,我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他,我讓他永遠住在我心裏某一個角落,但是不代表我就不能好好生活。雖然周皎有時是挺煩人的,還有點怕他媽媽,但我們之間有什麼問題大家都能夠積極地解決麵對,不也是挺好的嗎?”

“你不要逼自己一定要忘了洛宇,”珍說道,“你們的未來都是未知的。”

我曾經對洛宇的媽媽方秀蓮說過,無論洛宇做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他,我相信他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也應該好好地為自己的人生打算一下了。

我從小就沒什麼高遠宏偉的理想,從來就沒想過要當什麼科學家宇航員,我小時候的理想是能夠當一個賣冰棍的老太太,我沒想過自己將來有一天會出國,還在一個陌生的國家待上了幾年。這個國家光鮮亮麗,各種事物都徘徊在時尚金字塔最尖端,我越來越找不到自己人生的目標。

從佛羅倫薩培訓返回的時候,克拉拉開始讓我獨立負責一個專欄。

“如果你對歐洲電影專題興趣不大的話,”克拉拉對我說道,“可以嚐試做一個亞洲電影專欄,不過你要找準我們雜誌的定位,不是給那些專業人士或者是小年輕嬉皮士看的,而是那些退了休的文藝愛好者,他們不想讓自己的大腦變遲鈍,給他們一點新鮮的事物。”

這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嶄新的嚐試,這是在一個不屬於自己國家得到別人的認可,沒有依靠任何人,這和當初於瑾對我的賞識不一樣,我沒仰仗我父母的人脈關係,完完全全是靠自己,還有那麼一丁點的運氣。

巴黎這個城市對我來說開始充滿了無限可能,我人生的目標開始漸漸清晰起來,不再像從前那樣霧蒙蒙地看不清楚遠處的方向,我對青春抱有無限懷念,那些羞澀的難以啟齒的小美好都開始離我們越來越遠。

我把那個亞洲電影專欄做得風生水起,雖然一開始的時候也有很多阻隔,提交了很多選題,一次又一次地被打了回來。我開始學會不讓自己沮喪的情緒持續太久,把更多黯然情傷的精力花在了收集整理文獻和看電影上麵。

克拉拉沒有結婚,也沒有固定的性伴侶,不過我無意中在她的錢包裏發現了一張男人的照片。那個男人挺帥的,有點馬龍·白蘭度的勁頭,可我們從來沒聽克拉拉提起過他,她通常是下了班就回家,有時會聽見她神神秘秘地打電話,對方好像是個醫生,總是聽她嘴裏蹦出幾個藥物的名稱。

珍給我打電話說:“這有一個你的包裹,是從國內寄來的。”

“哦,那你先幫我收著,我下班後過去取。”我答道。

“你都不問問是誰寄來的……”珍說道。

“我爸或者我媽吧,”我答道,我正在寫一個印度電影的報告,腦子有點不聽使喚,“準是他們又給我寄了一些書或者衣服什麼的,要不你先幫我留著,反正我一時半會兒也用不上。”

“不是,你再猜猜。”

“姑奶奶,我一會兒就要交一份報告。”我答道。

“那好吧,我告訴你,”珍說道,“不是你父母寄來的。”

“那是誰?”

“陳洛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