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硯至今還沒動容歡,主要是因為,容歡跟付明皓不同。容歡是搞藝術的,自己開工作室,自己的畫廊,自己營銷,他總不能來粗的,直接派兩個人去把他畫廊給砸了吧?
不過,他要是真想的話,這法子也不是不可以。
秦子硯已經吃到第五片刺身時,容歡還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
秦子硯放下叉子,皺著眉頭問他:“容大少找我做什麼?”
“你認識我?”
化成灰我都認識。秦子硯在心裏冷笑。
“容大少這一身的藝術細胞,擋都擋不住。”秦子硯皮笑肉不笑地說著,“怎麼會不認識呢?”
容歡竟然表現一副不拘小節的樣子,絲毫沒有介意秦子硯嘴角隱藏不住的譏諷。
“你姐怎麼樣了?”
知道秦子硯是秦曦的弟弟這事還是沈寧遠告訴他的,他也知道秦子硯來J市的目的。不過,他跟付明皓不同的是,他這人向來光明磊落,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如果秦曦的弟弟真要為這些事治他的話
,他也認。
“我姐挺好,就不勞您掛心了。”
“是嗎?聽說她身體不太好,沒事吧?”容歡皺了皺眉。
原本還皮笑肉不笑的秦子硯,卻突然冷了臉:“容大少這是巴不得我姐出事?”
容歡突然著急起來:“秦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我父母都挺喜歡你姐的,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們一定會幫。”
“真的?”
“當然。”
秦子硯轉著眼睛想了想:“那好,我們走吧。”
“去哪兒?”
“醫院。”
秦子硯拉著容歡去醫院抽了血,直到抽完血,容歡才反應過來。
“抽血做什麼?”
“你不是說要幫助我姐嗎?”
“你姐……她……”
“沒事,要是你這血能用了,我再告訴你。好了,容大少爺,需要我送你回去嗎?”秦子硯斜睨著容歡,準備趕人。
對於傷害過秦曦的人,他實在是沒有好臉色可給。
盡管容歡在性質上,與沈寧遠與付明皓都不同,但他姐都不喜歡的人,他就更不可能喜歡了。
沈寧遠像個鬼魅一樣時不時地在秦曦的生活中現一下身,基本上,秦曦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來。
不過後來就基本上定點了,秦曦隻要一去醫院,沈寧遠就必然出現。
化療太疼,開始的時候秦曦還會詫異一下沈寧遠的出現,後來就基本無視了,每次從化療開始,一直到結束後的好幾個小時內,沈寧遠就門神一樣守在她的門外。秦曦隻把他當空氣,也隻能把他當空氣
。
因為病情惡化的緣故,秦曦回家的次數開始減少,離家的時間開始拉長。
盡管誰都不願意,但到底還是被時間推著走到了這一步。比如,那天早上起床,坐在房間裏的鏡子前握著梳子的時候,忽然發現某些地方變得和以往有所不同。
是頭發……
就像封醫生說的那樣,她可能……連這個發型都保不住了。
秦曦對著鏡中的自己擠了個難看的笑容,笑到肌肉酸澀。
在秦曦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苦笑的時候,沈寧遠有時候就站在她在山上的房間前,一直定定地站著,跟蠟像似的,動也不動。
他知道他說什麼現在秦曦都不會理她。
他隻是想陪著她,在她最艱難的時候。
但他不能一直待在H市。
秦子硯的動作很快,公司裏總會出現這樣那樣不同的麻煩事。
秦子硯手段也高明,至今為止,還沒有自己出現與沈氏對立的立場。
但工商、質檢這類一些本來一直都打理好好的部分最近卻總出現在沈氏,雖然沈氏在這方麵一向做得滴水不漏,可他們這樣把沈氏當茶館一樣,時不時地就上去喝個茶,沈寧遠不頭痛小助理也要頭痛了
。
現在小助理原本的工作完全被壓縮到工作時間以後了,因為工作時間全部都用來應付那些人了。
更要命的是海關也來摻和一腳。
於是海關那邊沈氏更是注意了。
但沈氏隻注自己的意,至於供應商客戶之類的,總有不長心的時候。
所以那天海關搞了個突然襲擊,把沈氏的前後大門,電梯、樓梯口全都封死了,隻準進不準出,裏麵的人就算是想上個洗手間都有人盯著。
“陳司長,您看這不是有點不合適?”
這個突然襲擊把沈氏上下所有人都搞蒙了,甚至有的人開始懷疑,沈氏是不是真幹了什麼犯法的事。
而事實上,沈氏這次被海關突襲,是受牽連的。
一家緬甸的供應商涉嫌走私,而且涉嫌的案子較大,作為客戶的沈氏理所當然地成了海關懷疑的下家。
“那你說哪樣合適?要不,去我那兒坐著聊?”
陳司長淡定地坐在會議室裏喝著茶,一句話就把小助理給堵住了。
海關的辦事手段與強硬程度,小助理是聽過的。
作為唯一一個可以直接拿人,而不用通過警方的部門,海關的權力實在是太大,在沈氏的所有東西,包括人,隻要他一句話,都可以直接用車拉走。
而且,至少到目前為止,在J市,被海關拉走的人雖然沒幾個,但一旦進去,想出來就難了。
小助理愁得要哭,這種情況完全有必要給沈寧遠打個電話彙報一下。
隻是電話一打通,他還沒說,沈寧遠就已經開口了。
“我已經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說。”
沈寧遠離開H市之前,神色複雜地在秦曦住的房前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才下山。
沈寧遠離開H市的時候,秦子硯剛好從J市回來將容歡的血樣交給封淮又準備飛回J市。
不偏不巧,與沈寧遠正好在登機的時候碰到。
他們倆是同一航班,等上了飛機,沈寧遠的座位正好在秦子硯的前麵。
秦子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咧嘴盯著沈寧遠的腦袋。
“先生,能跟你換個座位嗎?我那座位靠窗。”秦子硯走到沈寧遠旁邊的位置,彎下腰,一臉笑意地跟一個青年商量。
那青年往後看了一眼秦子硯指的座位,又疑惑地轉過臉,好像在說,這麼好的座位你為什麼要換給我。
“你旁邊這位是我朋友,票沒買到一起,換一下成嗎?行個方便啦,你也不吃虧。”
秦子硯指了指沈寧遠。
那青年點了點頭,因為秦子硯旁邊坐的是位美女。
沈寧遠頭疼地揉揉腦袋,拿秦曦的這個弟弟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先生,聽說公司最近不太順利啊!”秦子硯一坐下就轉過臉對著沈寧遠擠眉弄眼的。
“托秦總的福。”沈寧遠冷笑。這不就是你做的嗎?
秦子硯聽了之後笑得更加開心:“比我預期的還要差了些,不過,也還好了,我就當是放低回自我要求好了。”
“秦曦的父親要是知道你這麼厲害一定會很欣慰。”
“哪裏的話,他恐怕隻會嫌我做得不夠好。”
沈寧遠目視前方,沒有再接話。
他還能說話。
秦子硯不再自討沒趣,伸了個懶腰笑笑:“我要休息會兒,這幾天為了沈總我可是廢寢忘食的,到了沈總可要叫我啊!”
“一定。”
兩人皮笑肉不笑地對視一眼。
沈寧遠隻覺得頭越來越疼。
飛機正點抵達J市。沈寧遠下了飛機一開機,手機就多了好幾個陌生電話的未接來電,沈寧遠正猜測著是誰的號碼的時候,這號又打了進來。
“沈先生嗎?”
“你好,哪位?”
“我是上次聯係過您的梁先生,秦小姐委托我處理房子的事,您還記得嗎?”
說到房子的事,沈寧遠半天才想起來:“記得,怎麼了呢,梁先生,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沈先生,秦小姐的那套房子出了點問題,但秦小姐本人又不在J市,所以您看……”
能不能幫著解決一下呢?
“那套房子不是已經賣出去了嗎?”
“是賣出去了……”
“那還有什麼問題?”
“沈先生,您看,我們能不能見麵再說,電話裏說不太清楚。”
沈寧遠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沉吟片刻:“行,你現在到我公司來吧,我給你二十分鍾的時間。”
“好,那我馬上過去。”
沈寧遠掛了電話,一抬頭就看到小助理伸長著脖子在等他。
“沈總,車在那邊。”
沈寧遠跟著小助理走了好幾分鍾才走到小助理開過來的車前,剛拉開車門,秦子硯便又湊了上來,沈寧遠剛剛在接電話,倒沒有注意到秦子硯去了哪兒。
小助理也嚇了一跳。
秦子硯嬉皮笑臉地看著沈寧遠,手撐著車門上,不讓他把車門關上。
“沈總,捎一段唄。”
沈寧遠朝他無奈一笑:“上車吧。”
他要是說不,估計秦子硯能這麼一直跟他耗下去。
秦子硯樂嗬地迅速從另一邊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