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我依然愛你》/許茹芸 [8]北堂皓的質問
無殊坐在車裏,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離開天信的電子機械實驗大樓,她並沒有坐沈時久的車子,而是找了個理由攔下了路上的計程車。沈時久送她上車時再三叮囑:回去後拿檸檬泡茶,多喝兩杯預防感冒。她含糊地答應著,匆匆離去。
事實上,兩個人的沉默並不僅僅因為陳意明的算計,還因為霍思傾。
雖然沈時久一直強調對她沒有半分感情,可到底是守候在身邊三年的習慣,若說對他沒有一點影響,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從出讓6%的股份助他取得摩天大權,到辛苦求得“大唐鳳語”送他做生日禮物,最後還為他們欠下陳意明一份難還的人情。思傾,就像她的名字,為沈時久傾其所有在所不惜。
相比之下,自己隻是一個被動而任性的女人。從認識沈時久到現在,隻有他時常為她的衝動行為善後,而自己為他做的事情卻屈指可數。或許潛意識中,她一直有一種優越感,認為自己是給過他恩惠的人,理應受他的回報和無條件的信任,所以才容不得他在自己眼裏摻進半點砂子。
無殊細細想來,覺得陳意明此舉可謂高明。表麵上是在“撮合”她和沈時久,其實是為了加深他們三人之間的矛盾,如此一來,沈時久便有了更多的顧慮。
攘外必先安內,這個道理誰都明白,而以情牽製,最是叫人防不勝防。
到底還是成了別人的棋子,並且已是騎虎難下……無殊覺得頭有些發沉,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沒多久,沈時久給她發來一條短訊:“事情處理好後給我打個電話。”
她沒有回複,因為車子正好到了小是的住處。她拿出一張被水泡得起皺的五十元舊鈔,耐心地等司機找零,結果小夥子拿著錢磨嘰了半天才靦腆地回過頭對她說:“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換一張票子?”
“怎麼?你懷疑我給你假鈔?”她心情不佳,因此看起來很不友善。
“沒有沒有。”司機小夥一怔,趕緊將一把零錢找給她了事。
無殊下車,看著一溜煙跑掉的計程車,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果真是惡人生惡相。她有什麼好?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所以,她懷疑沈時久看上自己的大概隻是一種感覺。就像佛洛伊德說的,雛鳥在破殼而出的那一刹那,對第一眼見到的事物會有超越一般的依戀。
小是的住處無殊隻來過兩次,印象最深刻的是那條堆滿雜物僅留出兩條腿寬的走道,連著四戶人家,清一色的廉價防盜門。小是曾得意地說,開這種門,她一分鍾四個,還能進去“借”根蔥再走。
高亢的DJ樂透過隔聲效果不佳的門牆一直傳到了外麵,無殊正要抬手按門鈴,鄰居的門倒是開了,一個臉上貼滿黃瓜片的中年婦女嘴裏叫著“要命的”探出頭來,看到她站在小是家門口,也不管是什麼人就喊:“拜托叫那個死丫頭把聲音開小點!一天到晚吵死人了!”
無殊下重手拍了拍防盜門,過去十秒,裏麵音樂聲依舊。她隻好改打手機,響了近半分鍾後,門終於有動靜了。
既是客廳又是臥室的地方,一套組合音響正在床頭發出振聾發聵的“噪音”,小是身上裹著被子,開完門後又一跳一跳地跑去拔插頭,這才回頭發出自己的聲音:“大姐頭,你怎麼來了?我剛剛才想小睡一會。”
無殊沉默地看著她,而後對著廁所的門說:“別躲了,出來吧。”
宋西一雙眼睛在門縫裏眨巴了兩下,聽到無殊這麼說,隻好走了出來,訥訥地叫了聲:“大姐頭。”
小是裹著被子坐在床上,悶頭不語。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無殊問宋西。
宋西小聲嘀咕:“小是不讓說。”
“我讓你說!”
“……她在酒吧碰上一夥流氓,有幾個就是上次被我們教訓的那些閔南人。他們把小是給認出來了,就把她拖進麵包車一直帶到郊外,還讓她打電話把我們都叫出來,小是不肯,那些流氓就說要給她拍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