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係列】 不懂你漫畫裏的水晶鞋(2 / 3)

周亦心愣了一下,你怎麼認識我?

我說,恐怕全景安大學沒有人不認識你,校董的女兒。

周亦心笑,說,你們真幸福啊。

我在張蒙的胳膊裏笑得更燦爛了。我相信周亦心和安以銘相處得並不好,否則周亦心的臉上不會有那麼多的羨慕和孤單。

從酒吧出來後我們在門口等車回學校,十分鍾後,一輛豪華的奔馳停在我們麵前,安以銘的腦袋從車裏探了出來。我抓著張蒙的手,突然就出了很多汗。

安以銘下車,給周亦心掛了一件披肩。

我注視著他,這個和我有過一次奔跑經曆的男生就在我的麵前,五年前他要摘下我的麵具,我用鞋子砸了他,五年前他貼了找尋我的告示而不得結果,五年前我還是那個連最大號衣服都擠不進去的肥胖女生。

他現在一定認不得我了吧。他一定猜不到他當年尋找的那個一百六十斤的女生已經瘦掉了半個人。

周亦心向他介紹我們,這是張蒙,剛才在酒吧和我拚舞,這是他女朋友夏米歐。

我點頭看他,他也看我。張蒙和安以銘握手,他說,安以銘,好久不見。聽說你的尋找灰姑娘的水晶鞋係列賣得很紅。

那架勢,分明是認識的兩個人。

安以銘嘴角浮出一絲笑容,他說,張蒙,聽說你從法國回來了卻一直沒機會見麵。

周亦心問,你們原來認識。

安以銘說,你也見過他的,八年前在我家的聚會上,他媽媽領他來,他還打碎了你送給我的水晶球。

周亦心說,我想起來了,那時候他又黑又醜怎麼現在變得這麼白這麼帥了?

他們三個人開始回憶當初,我特煩悶地站在一旁吹冷風,我真不知道看上去那麼憨傻的張蒙原來是留學回來的。

安以銘突然把目光轉向我,他細細地看我,然後問,我曾經在哪兒見過你?

我的心跳加速,他難道真的認出我了嗎?他看我的目光更加仔細,這讓我特別不自在。

突然他說,我想起來了,是駱奇女朋友的生日會,,在我家的船上舉辦的活動。

張蒙疑惑地看我,駱奇是?

我心裏突然鬆了口氣,我說,駱奇是我好友思佳的男朋友。

他們上車後車窗快要拉起來的瞬間,我說,再見。

我在心裏又默加了一句,安以銘,再見。

我總是習慣在心裏和他道再見。

三年前的生日晚會上,我也是這樣和他道再見。而那一天,肯定是我生命中最糟糕的一天。

思佳的生日會我到得最晚,卻化了一個連五官也辨認不出來的超級大濃妝,用的還是表姐的化妝品,我生怕被安以銘認出來。

思佳和駱奇看到我驚訝得連切蛋糕的心情都沒有了,我才知道我這個妝有多離譜,多嚇人。

我拿著一塊蛋糕坐在船尾,把蛋糕搗得亂七八糟。船開到了海中央,突然刮起了巨大的台風,我剛站起身,一個趔趄,就摔倒了,然後整個人就掉進河裏,撲騰了幾下,就不省人事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思佳在一旁抱著我哭,她說,夏米歐你怎麼可以在我生日的時候發生這麼恐怖的事情,要不是安以銘跳下去救你,我看你就沒命了,早知道這麼容易讓風刮走,你一開始就不應該減肥……周圍的人都被思佳驚人的語言能力震撼了。

我從濕答答的頭發縫隙中看到安以銘全身濕透地從上而下看著我,他問,你沒事了吧?聲音有些異樣。

我隻是微微地低著頭,輕輕地說了句,謝謝。

我對張蒙說,從某個角度上看,安以銘算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我從未正式地和他道過謝。

張蒙點頭,那下次看到他的時候再和他說好了,就像我摔碎了周亦心送給安以銘的水晶球,我卻一直沒和她道過歉。下次我們一起補。

張蒙真是個傻孩子,凡事都想得那樣簡單。

5{安以銘,你讓我哭一哭,隻要哭一哭,我很快就會好的}

接下去的時間,我一直沒見到安以銘和周亦心。

景安大學那麼大,我和安以銘念的係隔了幾千米的距離,再加上我的刻意回避,想遇見還真是一件困難的事。

我和張蒙,駱奇和思佳組成了四人組,一有空閑就一起外出,看電影、吃飯、打網球、爬山,駱奇對思佳細心體貼,張蒙對我也關懷備至,天氣晴朗的時候我還是保持在安河邊行走的習慣,赤腳踩在安河邊的鵝卵石小路上。

張蒙提著我的鞋子,在我快要每次假裝摔倒的時候將我抱住,我靠在他的懷裏,有時候會掉下眼淚來。

我知道我對張蒙,頂多隻算得上喜歡,喜歡依賴人的感覺,喜歡靠在他的懷裏把疲憊的心放進去。

我看過好幾次安以銘的畫展,他已經是景安城裏頗有名望的畫畫新人,他有自己的陳列室,有忠實的支持者,他每個主題畫我都會去看。

每次我總是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想念那個夜晚他嘴角邊的笑容。

我戴著墨鏡,穿紅色裙子,白色球鞋,用紗巾把自己包裹成印度人的樣子,我想這樣,即使他遇到我,也不認得我。

可是我從未在他的畫展上見過他,每次隻要一聽到他來的廣播,我就以最快的速度跑掉了。

我不過是大千世界最微小的分子,安以銘身邊的周亦心才是和他最相配的那個人,就比如我一直鍾愛的小腳,在那天臨陣脫逃的途中被鐵絲刮了一道很重的口子,傷口好了,疤卻始終沒有淡化。

幾個春夏秋冬過去了,我再也沒穿過高跟鞋,唯獨在那個新生晚會的表演中,穿了彈鋼琴同學的高跟鞋,然後,遇見了張蒙。

張蒙陪我從大一一直走到了大四。我以為我和他會這樣一直走下去,帶著我對安以銘的思念,我們可以這樣安穩地走下去。

大四那年,所有人都在找工作,忙論文,申請研究生。

我沒問安以銘的去向,我在超市申請了一份臨時工作,是賣咖啡,按小時給錢。公司規定一定要穿四厘米以上的高跟鞋。

我在超市打工的第一個星期,穿了一雙黑色的短跟鞋去上班,剛好四厘米,有點擠腳。

張蒙天天來接我回學校,給我煮木耳蓮子湯帶來,來得早的時候還會幫忙。還真奇怪,他往那一站,總是有很多女生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接著就買了大份大份的咖啡。領班和我開玩笑,你男朋友這麼帥,你可要小心點,別讓人搶走了。

我喝著蓮子湯責怪他,我說又沒有提成拿,你比我還賣得起勁幹嗎?

他站在旁邊傻愣愣地笑,潔白的牙齒在燈下像璀璨的星星。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是愛我的,即使在他媽媽阻止我們往來之後,我對這份愛的相信都沒有遞減分毫。

是的,張蒙的媽媽,是一個尖銳又刻薄的商人,她和我說,她兒子前程似錦,她說他很快要去法國讀經濟學的研究生。她說,她兒子不會為了一個平凡的女生放棄擴大家族的生意。

那天晚上他媽媽和我說了很多話,回家的路上我穿著賣咖啡沒有換下的紅色衣服,褶子裙,把鞋子拎在手上慢慢走,腳走紅了走破了都沒有停下來。

我突然想起我高中校園的那麵宣傳欄,我飛奔而去。我在翻校門的途中被保安攔了下來,保安說,你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給了他兩個字的解釋,懷舊。

保安惱了,他說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送公安局去,前陣子學校計算機房正好丟了一批電腦,說不定和你有關係。

我翻翻白眼說,我都畢業快四年了,你還和當初我讀高中的時候一樣思想豐富。

正當我和保安爭執不下的時候,安以銘騎著一輛名貴的“IGUANA DISC”自行車停在我們吵鬧的門外。

安以銘,他和我那些留不住的青春一樣風風火火地就把我帶走了,連解釋的時間都不給。

安以銘把我載到了青茗街,可是掏了半天的口袋才發現什麼都沒帶,他說,你站在這裏,等我回來。

八點多,景安青茗街的街口,往前走一百米就能轉到安儀街,再右行八十米就是紅娘巷。

那是我十六歲第一次和安以銘奔跑過的三條街,是景安緣定三生的街道。可是這個傳說真不靈,我和安以銘在六年半的時間都是以一個說過話的陌生人在相處。這讓我再也不相信美好的姻緣傳說。

二十分鍾後,我看到安以銘滿頭大汗地朝我跑來,他手上拎著一個DG的鞋盒,那是景安最貴的鞋店,最便宜的鞋子都要以四位數計算。

打開鞋盒後看到的是一雙短跟的金色鞋子,上麵嵌了密密的白水晶,一定價格不菲。

他說快穿上。我發現他的自行車不見了,我記得那輛自行車,駱奇也有一輛,我和張蒙曾經陪他去買過,夏季新款,大概要五千。是用來飆車用的。

我問你的自行車呢?

他說,賣了。

我大呼,你瘋了。

他敲我頭,還不是為了給你買雙鞋,你還凶我。

賣了多少?

他老實回答,一千。

我對安以銘物物交換的定律深表無奈,我把鞋套腳上。我說行,謝謝你了,錢我會還給你的。

安以銘說,我不要你還,我就要你對我內疚。

我看到他無賴的笑容,我說,誰會內疚啊?我這人出了名的沒良心,不還更好,我還省了。

我們隻好走路回去,安以銘走在我旁邊,他問我為什麼會在學校門口出現,我說我隻是想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