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岑健勳(3 / 3)

岑健勳眉頭一皺,把抽了一半的煙頭往地上一扔,用腳撚滅臉色並不好看,“林生這是什麼意思?”

“香港電影發展到了現在,我們已經的傳統市場已經接近飽和了。日韓市場開辟很難,想要守住就更難了。台灣跟東南亞近幾年來不是出台地方保護,就是大量引入歐美電影擠壓我們港片的生存空間。歐美市場又遲遲不能打開,岑總,別說你沒感覺到,我們香港電影就像是在爬山,我們雖然還在往上爬,但也快爬到了山頂。盛極而衰的道理,想必一直有玩股票的岑總你比我更懂,香港電影一旦登臨絕頂,而我們還沒找到更高的山峰跟目標。那麼等待我們的是什麼,就是盛極而衰……”

林孝智苦口婆心地為他解釋道,可惜他太小瞧了岑健勳的臭脾氣跟他對政治的執著。一通話說完,感覺有些口幹舌燥的他喝了一口咖啡之後咽下,正要繼續說話呢,卻聽到岑健勳不以為然的一句:“但這跟政治有什麼關係?林生難道還想開辟大陸市場?恕我直言,先不提共產黨對於我們香港電影人百般提防,自78年到89年間我參加了三次香港電影界跟大陸的談判,始終沒能讓大陸鬆口,允許我們港片進入大陸上映。而且,就算是他們鬆口了又能如何,那個窮的連國民都吃不飽飯的地方,誰舍得掏錢看電影?”

這大概就是香港人一貫的傲慢了,一直戴著有色眼鏡看待大陸。林孝智微微皺眉,心裏有些不悅但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平淡的問道:“岑總,這幾年你一直在負責德寶院線,但你關注過大陸電影票房情況?”

岑健勳搖頭:“大陸數據做不到真,聽說一張電影票還不到一毛錢,擱在香港也就是十幾仙,連片山楂片都買不起,能賺到什麼錢?”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看樣子岑總是沒有關注過這幾年大陸的變化。5、6年之前,大陸電影票的平均票價是一毛錢,約莫折合五仙,票房收入近30億人民幣,約莫折合17-19億港幣(香港這邊的彙率,大陸的官方彙率外邊不承認);我關注過去年,大陸年票房約27億人民幣,平均電影票價為六毛錢,其中絕大多數沿海城市的票價都在一元左右浮動,也許你可能要說,‘你看,大陸市場在年年萎縮’,但那隻是因為北邊自己製作的電影太爛,以至於連大陸自己人都不願意花錢去看,不代表我們的電影不行。我打聽過珠三角那邊,有人走私的我們港片的錄像帶在大陸賣的非常好,甚至連五六十年代我們拍的老戲,都有很大的市場……”

“林生,想象是好的,但現實是殘酷的。先不提大陸願不願意給我們開放市場,讓港片進入大陸。去年刮起了風暴後,你還認為那是個負責任的政府,是個明天能更好的國家嗎?對自己的國民不負責任的鎮壓,對生命的漠視跟踐踏,他們一直在退步……”岑健勳把手上的咖啡杯往旁邊桌子上一擺,一頭亂發隨著主人的心情波動而波動。再看他的一雙眼睛,竟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整張臉更是因為太過激動赤紅起來。

“岑總……”

林孝智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是哪個一直在退步的國家發起了改革開放,是哪個漠視國民生命的國家,簽署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探索與蘇俄截然不同的社會主義道路。北大陸是在一個完全被打爛的架子上建立的政權,我不否認大陸在過去幾十年裏犯了無數的錯,但我們也不能一改否認他的成功。全世界有幾個有核國家?又有幾個國家製造出了氫彈?我或許不懂政治,但我至少明白一件事情。人都是往好的地方看,都想更好。香港回歸在即,你覺得在97年時英國佬會為了一個香港,跟另一個有核國家打一場核戰爭?中國不是阿根廷,香港也不是馬島,誰都阻止不了香港的回歸,我得為我的公司,為我公司的數千職員考慮未來的出路!”

林孝智也許對政治不懂太多,但也非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見。在他看來,說句不客氣的話,大陸改革開放如果沒有那麼多的聲音噪雜聲音摻和在裏麵,一切都是好的。平穩的走在大陸上不好嗎,速度慢一點又如何,還不是一點一點在往前進。89年的風波是怎麼鬧出來的,一群血氣方剛、恨不得改革開放之後能夠一口吃個胖子的政治不成熟者,在來自西方社會跟敵華勢力的不斷挑撥下,腦門子一熱就忘記了過去‘******’、‘放衛星’,急躁的就以為隻要跟東歐那些紅色國家一樣該走民主路線,一夜之間就能富起來了。

“我也不可能放棄我的政治主張,我是香港人,我為我能自由說話而驕傲。”倔強起來的岑健勳更像是一頭蠻牛,不愧是當初敢跟老板潘迪升對噴的野獸,倔起來連新老板林孝智也不買賬。

林孝智麵無表情地盯著他,而岑健勳也毫不示弱,眼睛正視著他連眨也不眨。

好一會,林孝智才歎一口,搖搖頭說:“這麼說,我之前在新亞施行的‘無政治’的方針,你不能遵守了?”

岑健勳高昂著頭,“我是民、運副主席!”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