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沒,就那個家夥被雷劈了,爹告訴你,做人可不能幹壞事,幹壞事就會被雷劈。”
“老婆,就那個人,聽說被雷劈得像黑焦炭一樣,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孩兒他爹,你說這年輕人看上去也算一表人才,怎麼會幹出被雷劈的壞事呢。”
……
風清日和,海鷗翔集,我坐在甲板上的一個躺椅上曬太陽,凡是經過的人,對我都是暗地裏指指點點,極為好奇。
船上有個家夥被雷劈了,而且大命不死。這個消息,傳遍了整個貨輪,大海上的航行本來就極為枯燥無味,而這個消息算是一劑猛料,給這些乘客們帶來了巨大的談資,不管我走到那裏,都被一雙雙眼睛盯著,特別是那些唧唧歪歪的家長,更是把我當成了一個教育樣本,以此來教育孩子千萬不能幹壞事,看著那些孩子天真無邪地把我看成大灰狼一樣的眼神,我哭笑不得。
操,這都算什麼事呀!
“五少爺,你別往心裏去,不就是遭雷劈了嗎,這算什麼,在上海的時候,咱們在街上走,什麼唾沫洗腳水你不也都見識過。”虎頭站在我旁邊,沒心沒肺地笑。
這狗日的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絕對算是一個刁民。
“五少爺,有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回挨雷劈了,說不定就轉運了。”虎頭嘿嘿一笑。
我根本不搭理他,躺在椅子上,曬著太陽,全身慵懶,倒是很舒服。
虎頭的話,倒不是沒道理,多虧這身體夠結實,讓我挨了這一下天雷,竟然沒有什麼大礙,也算是度劫了。
“五少爺,回到上海後,你有什麼打算沒有?”虎頭湊過來小聲問道。
他這句話,算是問到了我的心坎裏。事實上,我也在思考著問題。
1920年的中國,絕對算是個亂世。袁大頭死了沒幾年,北方是軍閥的天下,以吳佩孚為首的直係和以段祺瑞為首的皖係之間正擦拳磨掌,準備好好幹上一場,而東北的張作霖張大帥,也準備隨時插一杠子入關。南方,更是內訌不斷,一方麵是桂係,一方麵是滇係以及國民黨,各個派係之間爾虞我詐戰火不斷,孫中山器重的陳炯明占據閩南,成為國民黨的唯一武力,但是和中山先生已經貌合神離,一句話,今日之天下是軍閥之天下,不管是國民黨還是老共,還都是浮雲。
關鍵是,我能幹什麼?
投身革命,憑借一身王八之氣改變曆史成為雄者?noway,一來我自問沒那個本事,你說本少爺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槍林彈雨中萬一哪顆子彈不長眼睛讓我吃了花生米,那不就白掛了,二來,政治這玩意,我一向不感興趣,奶奶的,全都是勾心鬥角,民國亂世,全都是梟雄,吳佩孚、段祺瑞、張作霖、孫中山,還有後來的蔣光頭和太祖,那麼多牛逼的人物,隨便一個小指頭就能把我給摁死,說不定被人賣了還在樂嗬地幫人數錢呢。
政治軍事搞不了,經濟那就更不行了,我連加減乘除都不曉得,又完全不懂什麼投資融資,做生意就是個白癡,對那玩意向來頭疼。
這兩條路,都不能走。
那搞毛?或者說,以我的能力,我能搞毛?!
那就剩下文化了。文化嘛,嘿嘿,說不定可以搞搞。
1920年的上海,不僅是中國的經濟中心,也算是文化的一大中心,因為其獨特的地理位置,尤其是各帝國主義紛紛在此成立租界,東西文化相互碰撞融合,文化產業極為發達,這方麵,我倒是可以一試伸手。
作個文學家,例如風頭蓋過周樹人?或者搞報業,比如搞過史量才?更或者是,電影?
一想到電影,我就全身打了個哆嗦。
1895年,法國的盧米埃爾兄弟正式把電影這個很有前途的東西給搗鼓了起來,並且開始拍攝、放映,立刻風靡全世界。就在電影發明的第二年,1896年的8月11日,電影就第一次登陸上海,在上海的徐園“又一村”放映,在這方麵,中國人的見識並不比任何一個國家差。
電影進入上海,之後的十年,發展一直都比較緩慢,原因主要有兩個。首先是中國傳統娛樂比較豐富,戲曲絕對占據老百姓日常娛樂的核心,而且很難動搖,第二,便是那時候的電影,拍攝的都是一些粗糙的娛樂短片,不成氣候,上海人天生對新生事物好奇,隻不過將其看待是一種時髦玩意罷了。那個時候,不管是電影的拍攝者還是放映者,都是外國人,這幫家夥十有八九都是典型的商人,看中了中國這個龐大的消費市場,隨便花點錢在國外買點攝影機和放映機,就跑來撂個地兒放所謂的“西洋影戲”,賺了錢就跑人,和一般的生意沒任何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