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人也真是忘恩負義,從前玉心受許家救命之恩,在許家人麵前大氣都不敢出,如今許家一倒,她欺負許家大小姐,竟比旁人狠多了。”
“玉心確實沒有心肝,遠不及她妹妹玉鸞忠肝義膽,可惜好人不長命,為了保護大小姐丟了性命……”
一陣冷風忽然吹過。
原本正在說話的兩人,忽然覺得一股子似是要滲入骨髓裏的寒冷,兩人對視一眼,眼中俱是一樣的慌張神色。
“算了算了,別說這些話了,如今城主都沒了,我們連自己都管不了,如何去管大小姐。”
許培風聽著兩人的腳步漸漸走遠,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就好像沒有聽到這一番言論一般。
隻是等到她閉上眼睛,麵前便浮現出無盡血紅,無數人在她麵前死去,他們或是因為反抗,或是為了保護她這個仙城少主,最終她的記憶定格在玉鸞滿身汙血的模樣。
“大小姐,您一定要……好好的……”
玉鸞話都沒有說完,又是一劍直接洞穿她的身體。
溫熱的血濺了許培風一臉,但麵前玉鸞的叮囑卻沒有說完,她就已經徹底失去了氣息。
“大小姐,您該吃飯了。”
許培風睜開眼睛,便見到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年輕侍女,此時正滿目憐憫的看著她。
侍女頭發雜亂,像是被人扯過一般,衣服下擺處也有撕扯的痕跡,許培風隻是看了一眼後,便轉而看向侍女端過來的那些飯菜。
有菜有肉有湯,且看起來都十分正常。
許培風卻沒有立馬動筷子,侍女在一旁靜靜的等著,她一想到許培風自破城之後,似乎就滴水未進,眼中憐惜之色更重。
“第幾天了?”
聽著許培風忽然的問詢,侍女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許培風這是在問破城幾日了。
“第四天了。”
侍女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翼翼的覷著許培風的神色,破城三日,也是許城主亡故三日。
許培風聞言神色一頓,心中暗暗告訴自己,三日了,便是天大的悲傷也該停下來,她還有正事要辦。
“大小姐,您這幾日滴水未進,趕緊趁熱吃些東西,免得熬壞了身子。”侍女在一旁勸道。
許培風又看了一眼麵前的飯菜,說道:“今日的飯菜似乎格外豐盛。”
侍女湊近她身邊,小聲說道:“您放心,隻要奴婢在,日後每天都是這樣的飯菜。”
許培風聞言,詫異的看了這個侍女一眼。
侍女臉上露出些許氣憤之色,說道:“您是仙城的大小姐,怎麼能被廚房裏那些下賤坯子欺負!您放心,就是讓奴婢天天跟她們打架,奴婢也一定會為您爭取正常的飯食!”
許培風這才明白她衣服上的撕扯痕跡從何而來,隻道:“日後不必如此。”
侍女卻依舊是一副為她打抱不平的模樣,說道:“大小姐,我爛命一條,但您不一樣,您怎麼能吃這種苦呢,若是讓城主知道您現在這般,他該如何想?”
許培風聞言心下一頓,許久後,方才說道:“人死萬事皆空,父親不會再有任何想法,我如今也不是仙城大小姐,不過是一個階下囚,你日後也莫要再這般稱呼我,免得惹麻煩上身。”
“奴婢不怕麻煩,在奴婢心中,您永遠是仙城大小姐。”侍女神情懇切,就好像她真的是這樣想的一般。
許培風聞言微微蹙眉,輕聲說道:“你很麵生。”
侍女聽到這話,心下一緊,說道:“大小姐,奴婢是剛入府的侍女,名喚袖兒。”
許培風細細打量著對方,說道:“很好聽的名字。”
袖兒聞言,臉頰飛起一抹紅暈來,倒越發顯得天真嬌羞。
許培風又似是無意一般說道:“聽你話中之意,似是與我許家淵源頗深?”
袖兒聞言,立馬道:“大小姐,當初我父親身懷絕症,城主卻為他請醫診病,又親自為他開靈,城主就是我家的救命恩人。”
“你父親從前在城裏做什麼?”許培風問道。
袖兒不假思索道:“蒙城主不嫌棄,開靈成功後,便讓父親進了護衛營。”
“他叫什麼?說不得我還見過呢。”許培風笑著說道。
袖兒趕忙道:“他叫衛威,因為從前在家中排行第三,故而護衛營裏的人都喜歡叫他衛老三。”
許培風問道:“那他現在還好嗎?”
袖兒聞言眼神頓時暗淡下來,搖了搖頭,說道:“四天前,他被人亂箭射死了。”
許培風嘴角的笑容頓時斂住,說道:“對不起。”
護衛營是因為追隨許家,才會遭受這樣的劫難。
袖兒卻搖了搖頭,說道:“大小姐,您不用覺得抱歉,我父親最崇敬的人便是城主,為城主戰死,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許培風卻沒有那麼容易釋然,護衛營一萬人,全都是已經開靈的修士,是仙城的基石。
但這些基石,卻幾乎都死在那場戰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