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沈恒。(2 / 2)

沈恒的眼淚再次流下,他輕輕的拍了拍卿堯的背,示意他起身。但卿堯卻隻更加緊的抱緊沈恒,這一次,他的淚水溢滿了眼眶。

“……父親……我與你,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孔,我一直在尋找你的樣子,尋找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痕跡……但是我卻不知道,我自己本身,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深刻的痕跡……我是你的,父親……我的身體裏,流著你的血液……也流著母親對你的愛……父親,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呀。因為我在這裏,所以我要代替母親,愛你、守護你……讓你得到幸福。而且,父親,我知道有一件事情,你從來都不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一直不知道……那是母親一直想要告訴你的事情,即便是她臨死之前,都想要告訴你……可是你卻用仇恨和那首悲傷至極的歌捂起了耳朵,現在,請你放手吧……請你,聽我說……”

在卿堯的哭泣當中,沈恒已經不再掙紮了。

他雖然被卿堯抱在懷裏,但是身體卻正漸漸失去溫度,瞳孔的深處也開始泛起不正常的灰藍——他正在喪失意識。因為已經發出“自毀”的命令,他正在以急劇的速度失去意識,所以,他已經開始漸漸不能對卿堯的話產生反應了……但就在這時候,顫著聲哭泣著的卿堯,卻突然在他的耳旁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讓沈恒在最後失去意識之前,泣不成聲。

……在沈恒消失在他懷裏的那一刻,卿堯聽到了他最後的哀鳴。

卿堯跪在黑色的曼陀羅花田裏,周圍的白色如潮水般的退去。而當一切的一切終於消失,他又回到仿古宅邸的時候。病床上的耄耋老人,已經永遠的停止了呼吸。

象征著心髒停止的直線在卿堯的眼前不停的經過,那聲尖銳的“滴”的聲音穿透他的心髒,到達最脆弱的彼方。

原來愛一個人,是會痛的。

床上沈恒八旬的身體,和床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枝葉藤蔓一起,忽然迅速的腐朽成剛硬的磐石,然後在轟然的地鳴中迅速沉入地下,頃刻間就消失在了那些錯綜深邃的裂縫當中——卿堯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他慌亂的伸手去抓,卻沒有碰到沈恒的半片衣角。

他的父親便就這樣在他眷戀而溢滿悲傷的目光裏,深深的沉入地底……卿堯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雖然想要微笑,但是心卻齧咬一般的痛了。

宅邸之外,那些大片大片的佛教聖花也追隨著沈恒的死去而瞬間枯萎,死亡好像病毒一樣迅速傳染著,眨眼間,這片花田上便僅剩了這棟破敗灰暗的仿古建築。

卿堯站起身,回首去望。司徒一家站在不遠之外,所有的吸血鬼和吸血鬼獵人們也都各自沉寂著。

父親,應該無憾了吧。因為他已經等到他要的東西了。所以,如果作為埃塵遇到母親的時候,記得要微笑啊,父親。

那時候母親臨死前沒有能夠傳達給你的東西,我已經傳達給你了哦。

……

我原諒你……還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