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末班車(1 / 2)

十點半,最後一班地鐵。

錯過了早晚的人潮高峰,車廂寬敞了許多,就連空氣也流暢了。

周木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後伸了一下懶腰,也隻有此刻能盡情伸展雙腿。他掏出手機玩起來,距離到家還要十站,有半個多小時能浪費。

可才翻了幾條朋友圈,他的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今天超市有促銷活動,周木是店裏為數不多的年輕壯勞力,盡管套著一個管培生的名號,在領導眼中依舊是牲口,還是無限加班的那種。

現在被地鐵裏的熱氣一烘,困意瞬間上湧。

他打了個哈欠,將手機揣進懷裏,還不忘拉上內袋的拉鏈,這才滿意的抱起胳膊。正想著要不要定個鬧鍾,周木的大腦就進入了混沌。

叮咚。

地鐵到站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又是一聲悶響,那是腦袋磕在座椅圍欄的聲音。

周木猛然驚醒,抬頭一看地鐵的路線燈,臉色瞬間變了。

糟糕,睡過頭了,足足坐過了兩站。

要不是中途醒了,他能隨著地鐵一路坐到城郊,外麵雪花飄飄天寒地凍的。

真到那時候,估計打車加錢也沒人鳥你。

越早下去越好,這是沒有選擇的選擇,趁車廂門還沒關嚴。

他滿臉晦氣,箭一般衝了出去。

出了地鐵站台,冷空氣一下子鑽進衣領裏,周木打個寒顫,最後一點困意消失無蹤。

翻出手機打開某度搜索了一陣,周木鬆了一口氣。

附近還有一趟公交能到家,地圖顯示公交距離站台還有十分鍾,而最近的站台離他隻有兩百米。

那還等什麼,再錯過這趟車,今晚就別想回家了。

他看看表,已經是十一點十分,就算順利搭上車回家,以公交的速度,說不定到家都十二點鍾了。

明天還是早班,七點就要到崗,扣掉通勤時間,我能睡五個小時就不錯了。

奶奶的,資本家真不是人,周木邊往站台走邊吐槽。

站台在路燈與大雪的光影下孤零零的,四麵灌風,幸運的是,這種喝風狀態沒有持續太久。

片刻後,一輛公交車碾壓著冰雪,慢悠悠行駛過來,40路,車頂閃爍的電子屏如同希望之光。

他連忙掏出手機刷卡上車,車內的暖意讓周木心頭一鬆。

裏麵沒有幾個乘客,確切地說,就算加上周木和司機才五人,隻是剩下的三名乘客有些古怪。

一名滿頭白發的老婆婆坐在車中央,深夜大雪天,腳邊還放著菜籃子,裏麵居然擺著不少蔬菜。

車尾各坐兩個人,一個年輕女人一個中年男人。

女人戴著夏季才有的寬邊大簷帽,一聲素白衣裙,哪裏像這個季節的穿著。男人沒什麼異常,上半身隱藏在陰影當中,看不清模樣。

似乎察覺到窺探的眼神,男人抬起頭,兩人視線對撞,周木渾身一寒,像是有人突然將一塊碎冰丟進衣領裏。

車子搖搖晃晃的開動了,周木回過神,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剛升起的暖意煙消雲散。

公交車開得很慢也很穩,周木看了一眼車內的時鍾,十一點半。

這才剛剛出發,他輕歎一聲,看來睡眠時間又要縮短了。

至於這三名怪異乘客,隻在他心裏泛起一陣波瀾,很快就丟到一邊。

打工人每天和上緊發條的玩具一樣,哪有工夫想別的。

有了地鐵的教訓,周木不敢打瞌睡,看著窗外的雪景打發時間。

咳咳咳!

劇烈地咳嗽聲打破車廂的寂靜,周木嚇了一跳,忍不住回頭望去。

是那名白發老婆婆,她的身體上下搖動,如同一個鍾擺,聲嘶力竭,幾乎要將五髒六腑咳出來。

其餘兩名乘客淡定得很,年輕女人隻是伸出手指拉一下帽簷,男人依舊藏在陰影中一動不動,仿佛失去生命的雕塑。

咳嗽聲帶著回音在車廂飄蕩,剛開始周木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

大家都是陌生人,湊巧一趟車罷了,老人家身體不好正常,忍忍就過去了。

可過了一會兒就不對勁了,咳嗽聲如一記記悶錘,敲打在他腦門上,耳膜更是針刺般的疼痛。

奇怪的是,這麼大的動靜,司機一點反應都沒有,依然悠哉哉開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