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壹 黑夜行(1 / 3)

明汕星工元曆二零二年,盛夏的第三個夜晚,半天來陣可貴的晚風吹過吳家村村口前的大槐樹,惹得樹蟬又來精神的陣“吱”“吱”的聒噪,擾人清夢的同時也給人們平淡的日子裏加深了些屬於夏天的味道。

在村莊通往外界唯一的坎坷硬路上悄悄地開來三輛警車,熄掉平時耀武懾威的紅藍爆閃燈,關閉了震耳欲聾的高音警笛,在無星夜色和樹蟬的聒噪聲的掩護下勻速又不想惹人注意的的向村裏摸了過去,去執行一項特別的任務。

第二輛車內,後排座上的一位明顯還帶些大男孩樣子的學警正伸頭向副駕駛座上一個抽煙的中年警察詢問著什麼,車內的對話衝淡了沉悶的旅程裏壓抑的空氣

“郝哥,我這兩天仔細查了下咱這趟出來要抓捕的嫌疑人的案底和指控材料,挺大的經濟詐騙案,但這罪證和報案人證人的證詞總感覺很蹊蹺啊;就這樣上頭就派咱們七八個刑警來抓他,而且還特意囑咐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得秘密抓捕,他不都傳是聲譽很好的儒商還是個慈善家嘛,會不會搞錯了啊?”

被叫“郝哥”的中年警察置若罔聞,仍在一口一口專注又有些凶狠的抽著煙,兩道呆板的目光透過煙霧注射在車前窗的玻璃上,仿佛要穿透出去在茫茫黑夜尋找點什麼。

“郝哥?郝哥,你聽到我說話了麼?”

“啊!哦我聽著呢,那個小王啊,你說的那個啊,額,那個....你說的啥來著?”男子一哆嗦,如夢蘇醒一般順手掐了煙扔出窗外,扭頭尷尬的回應道。

小王無奈的重複了一遍,眼前的這個郝警官是市警局的老人了,為人性格平庸,能力也不出眾,沒辦過什麼大案立過大功;轉正後想升官熬夠了資曆卻沒有功勞和能力。雖然也攢攢錢投機專營送禮拉關係過幾次,但卻也都時運不濟的要麼拍到馬腿上,要麼上頭收完禮就被調走或者雙規,這已經成了局裏的一個流傳已久的趣事,也更是徹底斷了他妄圖得到一官半職的路。就這樣做了平淡的二十餘年的老刑警,身邊的同事都高升的高升,殉職的追烈士,如今隻剩兩年就退休,注意力不集中而走走神也是很正常的吧。

小王在心裏默默的同情郝警官時,對方也理清楚他的意思,笑道:“小王啊,怎麼說你們這些剛出學校的年輕人太單純,不知道社會有多險惡。這些在電視媒體上又是捐錢又是搞發慈善的商人有幾個好東西,表麵道貌岸然,底下吃喝嫖賭;捐錢也都是虛偽的做做樣子,你還以為那大筆的錢真的捐出去了啊,說不定拍完又一摞摞拉回銀行裏,這種事曝光的還少嗎?所以都是在作秀來博取些名氣和品牌影響,說到底,嗬,還是為了賺更多的錢!”

“可他不光捐錢,還建了很多希望小學啊,以自己名義資助了很多貧困山區子女,這些呢?也是假的麼?”小王追問道

“哈,怎麼不能是假的,誰還真去查有沒有這些事這些人,聽聽就行。再說了又不是傻,好好的票子賺到手上不花真的去白送給不認識的窮人,不得些回報誰信啊,那還是人嗎。”老郝又點了支煙,不屑的撇撇嘴

“對頭對頭,嘿!那大堆的錢要是我的,我一分不給那些窮光蛋,得先去買輛好車,大城市裏買套別墅,恩,再帶我老婆閨女出國轉轉,花剩下的錢存銀行吃利息養老,誰敢跟我提捐了我非他嗎先打斷他的腿!”開車的劉警官這時也插句嘴,說到後麵時儼然已經沉浸在暴富的幻想世界裏,仿佛真的看到一群破衣拿碗的討厭鬼來搶自己的票子了一樣的義憤填膺,不由得緊了緊手裏的方向盤。

小王聽的一怔,還略帶些陽光和稚嫩的臉上嘴唇顫動了兩下,想說些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是啊,現在輿論和媒體都推崇凡事以經濟實力為主,說白了就是以資本分高低權利斷親疏。物欲橫流的社會裏,凡事都可以拿錢衡量,去買。

財富已然是衡量人價值和意義的象征,是成功的證明,而窮成了一種原罪,失去了金錢和賺錢手段的人是徹底的失敗者和該被淘汰被踩在腳底下的人;這些人們不宣於口卻又默默接受的觀念,逼得人們拚命地學習,工作,卻不是為了充實自己的人生,而僅僅是賺錢,享受,再賺錢;畸形的觀念造就了笑貧不笑娼的如今,表麵透漏著一股和諧,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而街頭小屋窮人的愁苦呻吟被富人放映在媒體上的歡笑掩蓋住,隻能等辛勤勞動後接過點點血汗下的可憐報酬,勉強過活。

而現在有個已踩在金字塔上層的人將自己的利益無償分給無關的人,而不是再投入市場和金融搏殺以在錢生錢,這種隻在文字和電視劇裏活躍的“好人”真的還有嗎?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太幼稚了吧。。。。小王搖了搖頭,自嘲的笑笑,但腦海裏還是忘不掉一張翻看資料時一篇報道上的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