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來，看了眼手機，估計他們學術會議已經開得差不多了，這才無精打采地去食堂吃飯。
離開學隻剩一個多禮拜了，學校裏人漸漸多了起來，路上我還遇到兩個社團的同學。
“嗨。”我和她們打招呼。
她們卻神情尷尬地撇撇嘴算是一個笑容，匆匆就走開了。
我隱約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深想。
照例是半份宮保雞丁、半份番茄炒蛋、二兩米飯，我端了盤子找了一處角落的桌子坐下，才沒吃兩口，一個人便自說自話坐到了我對麵。
“喲嗬，成名人了啊?”傑克穿了件極寬大的白T恤，叼了根煙，翹著二郎腿斜眼乜著我。
“你怎麼來了?”我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不周末嘛——”傑克就著我餐盤的空處撣了撣煙灰，“我從你宿舍門口跟了你一路，你想什麼心事呢，我叫你你也沒聽見。”
我不置可否。忽然想起他一開始的那句話：“什麼成了名人?”
傑克揉揉臉，一副夜貓子還沒睡醒的樣子：“我瞧你也是沒注意到。剛才不路過你們學校的招貼欄麼，你的照片跟那兒貼著呢，半夜三更從一個男人的車裏下來的樣子——我說你是得罪誰了不?”
我一臉茫然。
“行了，你先吃飯吧。”傑克下巴一揚，“吃完了再去看。也不在這一時三刻。”
於是我以風卷殘雲之勢，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飯菜盡數塞到嘴裏，鼓著個腮幫子幾乎吐不出字來：“走。”
招貼欄立在去食堂的必經之地，人來人往的黃金位置。招貼欄的黃金位置上，則是一溜A4紙打印的我的照片。
“瞧著像是用手機拍的。”我道。
“嗯。還彩打，那麼多張，真舍得下本錢。”
“彩打現在也不貴。”
“哦，是麼。”
我一邊和傑克有的沒的地隨口評論，一邊在腦子裏思索。照片的分辨率不高，畢竟是晚上，照到我半張側臉，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認識我的人一眼就能認出來。司機的臉由於路燈反光的原因，透過玻璃顯得就更模糊了，但判斷出是個男人是沒問題的。
關鍵是，從照片的角度看，拍照片的人似乎是在我宿舍樓的位置。
我想到一個人，但是無憑無據我也不敢亂說。
“行了，看明白了，撕了吧。”傑克說著就上前，“嘩——嘩——”地動手把那幾張紙撕下來。
我和他一起又去校園裏的另外幾處招貼欄看了看，大概是時間來不及，其他地方倒都沒有這照片。
隻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又是放暑假，看到這張照片的熟人應該不多。影響雖然不大，但是用心很惡毒。
照傑克的說法，應該揪出那個人，由他來出手，“啪啪”賞兩個耳刮子。
我苦笑。拍照片、打印、張貼，也算是“盡心盡力”了，不像是隻為了這麼一點成果。
我隱約的擔心，到了傍晚到底成了現實。
其實我是在走廊裏碰到了林亦菲，才知道他們已經開完會回來了的。
林亦菲一身正裝，馬尾辮高高地束在腦後，水靈靈的大眼睛襯得皮膚越發白皙，顯得既清純又幹練。
她見了我，一挑眉笑笑：“喬老師今天很棒呢。”
真是意氣奮發的樣子。
我回宿舍上了QQ，果然喬書亞的頭像已經亮了。我發過去一個笑臉，問“回來啦”，他那邊“正在輸入”了好久，最後卻隻發來一句“嗯”。
我其實有一肚子的話想和他聊，關於白天的會、關於招貼欄裏的照片……不，這個還是不要告訴他了。
可他隻回了這麼一句“嗯”，實在是讓人猶如一拳打到了棉花。
好在他下一句話就是：“來一下我辦公室吧。”
我迅速地回了一個“好”，懷著雀躍的心，穿著拖鞋就出了門。
到了院裏，我熟門熟路上樓，一把推開喬書亞辦公室的門：“嘿嘿，我來啦!”
白熾燈把屋裏照得透亮，屋裏的兩個人齊齊回過頭來看我，臉帶訝異的是教導主任，臉色冷淡的是喬書亞。
我沒想到教導主任也在，吐了吐舌頭，悄悄把剛才路上買的兩包酸奶塞進了衣服口袋裏。
教導主任點點頭，指了下一邊的沙發，示意我坐下。
我一進去就看見了喬書亞桌上那張A4紙打印的照片，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教導主任見我看到了照片，也就開門見山了：“這張照片今天貼在院裏的招貼欄裏，影響還是挺不好的。老師也不想妄下判斷，想先聽聽你本人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