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隱恍然道:“原來如此。當真該死,殺百姓麼?”
張延齡道:“自作孽不可活,本來他在城中還能呆下去。我們若不想傷亡太多,便隻能跟他耗著,等城中糧食耗盡。但現在這麼一來,怕是他耗不住了。即便搶了百姓的糧食,失了城中百姓的支持,絕對撐不住。我想,戰事很快便要結束了。”
孟亮道:“侯爺的意思是,趁亂攻城?”
張延齡笑道:“攻個屁。傳令,命徐延德騎兵於南城遊弋,每日縱馬於南城曠野。張隱,連夜加固大營,設置數道工事。火炮進營,弓弩床弩鳥銃全部拿出來,做好迎戰準備。”
張隱詫異道:“守大營?侯爺的意思難道是說,他們要攻出來了?”
張延齡道:“城裏待不住,南下又有騎兵,他們隻能孤注一擲,做最後一搏。遲則三五日日,早則兩三天,他們必會出來火拚。”
張隱笑道:“那豈非是最後的決戰了。”
張延齡沉聲道:“小心應對,困獸最後的爭鬥,必然凶猛無比。那是生死之搏。我不想死太多兵士,所以,你們最好準備的充分些。”
……
大名府中,義軍一番燒殺搶掠之後,將城中弄的一片狼藉。
糧食確實搶了些,軍糧暫時是夠吃十餘日了,但是此舉讓百姓們看清了這幫義軍的真麵目,也讓百姓們陷入了困頓之中。
百姓們也是要吃飯的。義軍奪食,百姓們便迅速陷入了饑餓的狀態之中。就像當初劉寵他們在文安縣造反的緣由一樣,沒活路,便要造反。
此刻,城中饑餓的百姓們便和他們當初一樣,處在要餓死的絕路上。加之義軍的倒行逆施,整個城池已經像是一個火藥桶,即將引燃。
不光是百姓。義軍眾的許多人也感受到了末日的來臨。糧食被燒之後,搶奪百姓的糧食又能支撐幾日?而且,許多義軍士兵都是百姓,他們對大元帥縱容兵士搶糧殺百姓,甚至彈壓義軍中的本地士兵的行為感到了恐懼和厭惡。
再遲鈍的人,也能感到到此刻絕望的氣氛。那是一種透不過來氣的絕望。
其後三日,南城騎兵縱橫,煙塵四起。北城外的官軍也不攻城,就在城外閑遊。城內卻是氣氛極為緊張,劉寵和楊虎都焦頭爛額。
因為這兩天晚上,無數的百姓和義軍士兵們從城頭縋繩逃走。頭天晚上一千多人跑了,第二天晚上跑了三千多人。一度把守西門的義軍將領帶著手下兵士逃走,導致西門大開,逃了無數百姓。
楊虎得到消息趕往西門,大開殺戒。上百顆人頭掛在旗杆聲恐嚇警示。這才止住了兵士逃往和百姓逃亡的勢頭。
但是,第三天清晨,餓了三天的百姓們終於受不了了。他們衝擊了被嚴密保護的軍糧倉庫。隻為了能要一口吃的。雙方發生了衝突。數千義軍和上萬百姓發生了一場大混戰。
最後,糧食是保住了,百姓們又被殺了數百人。兵士也死了一百多。
軍中的許多將來和士兵們都開始沉默,劉寵和楊虎走到哪裏,他們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他。以前看著大元帥的眼中熱切的光芒消失了。代之以眼底深深的恐懼和厭惡。
劉寵感受到了這一點,他知道,從現在開始,饑餓的百姓將會隨時可能再一次起來造反。他造朝廷的反,現在百姓造他的反,真是一場報應。
在第三天晚上,劉六從噩夢之中醒來,渾身大汗的坐在床上發愣。他夢見了百姓們一窩蜂的衝進府衙後堂,將自己撕成了碎片。百姓們青麵獠牙,一個個像是魔鬼一般。口中喊著餓死了餓死了,將自己全身的血肉吃的幹幹淨淨。
劉六知道,這雖是夢,但卻是自己心底裏的擔憂。城中饑餓的數萬百姓隨時可能大規模的造反。城裏的工事也陷入停頓,因為沒有人幹活了。百姓們甚至將門板木頭焚燒成灰燼,將青石砸成粉末也不讓他們得到修建工事和防守的物資。昨日一天,城裏十幾處物資堆場起火燃燒。
這一切的一切,都給了劉六警示。城裏已經待不下去了。難道要將所有的百姓殺光?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軍糧一天天的消耗。搶奪的軍糧也快速的消耗。再這麼下去,怕是要吃人了。
“請楊副帥來見我。我有話跟他說。”劉寵抹了一把冷汗,大聲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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