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真正的實力,什麼叫做真正的戰鬥。隻是,這見識長了,代價卻也太大了。
第二輪的轟擊接踵而至。這一次炮兵調整了射擊諸元,知恥而後勇。八發開花彈四發命中城牆上方,兩發命中外側城垛,另有兩發越過城牆轟塌了城裏的兩座房舍。
命中的四發在混亂而密集的人群之中炸開,上百人倒在血泊之中。兩發外側城牆上爆炸的開花彈也同樣造成了傷害,十餘人被爆炸的碎片擊中,飛跌在城牆上。
同樣發揮出色的還有鳥銃槍手,又是八十多名守軍中彈,雖絕大部分沒有當場被射殺,但殺傷敵人也同樣達到了目的。
戰鬥開始僅僅不到盞茶時間,火器也隻發射了兩輪,城牆上便已經是混亂不堪。被命中的地方到處是血肉,受傷中彈的守軍在城牆上翻滾哀嚎。沒有被打中的如驚弓之鳥,不知所措的到處亂跑。
城頭一片大亂。
趙燧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怪不得張延齡底氣十足,口氣大的嚇人。他確實有本錢這麼做。對方的大炮距離那麼遠,遠在裏許之外的敵營門口,居然可以轟中此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其威力之強,也是令人咂舌。
還有那些躲在工事裏射擊的火銃手。他們用的是何種火銃?居然射程比弓箭還遠一倍,殺傷力比弓箭還強。
最關鍵的是,對方完全沒有派兵發動攻城的肉搏戰,他們也無需這麼做。己方的大量弓箭手根本射不到對方兵馬。他們隻需要好整以暇的用火器轟擊,便可讓城頭的兵馬站不住腳。
“撤下城牆,隻留少量兵馬在城頭。躲到城牆背麵去。”趙燧吼叫著下令道。
義軍士兵們擁擠著從內側石階往城下撤,因為慌亂,前擁後擠,不少人被直接從兩丈八尺高的城牆上摔下去,摔在內側堆著的滾木礌石等備用守城物資上,摔得頭破腦流,摔得筋斷骨折。
“轟隆,轟隆!”炮聲轟鳴,鳥銃轟鳴,宛如索命的死神的咆哮。
第三輪,第四輪,第五輪……
大炮連續轟擊了十輪,城牆上一片狼藉,屍橫遍地。最後一輪轟擊過後,城牆上隻剩下了幾百人所在城垛後麵,一眼看去,甚至以為城頭無人防守。
兩萬多驚魂未定的義軍士兵們縮在城牆背麵牆根下瑟瑟發抖,縮著腦袋抱著頭,聽著城牆上的轟鳴聲此起彼伏,腦子裏一片空白。這仿佛是一場噩夢一般的不真實。
但是傷口在流血,耳朵在嗡嗡作響,鼻子裏的硝煙煙塵的氣味嗆人,不時飛進城裏的炮彈在不遠處炸響。一座座的房舍起火,坍塌。這一切又仿佛再提醒他們,這不是夢,這是他們麵臨的現實。
城牆上不見了守軍的蹤跡,連鳥銃手們都找不到目標了。但大炮的轟鳴卻未停止。這一次換了實心鐵彈,目標是北城城樓。張延齡要將整個北城城牆上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摧毀。
數十發鐵彈轟擊在城裏上,這盞口將軍炮的威力比起來,那可大大不同。一門虎嘯炮發射的鐵球彈可以直接貫穿半尺厚的磚牆。兩炮便可轟塌一根廊柱。佛郎機炮的威力略小,但也非盞口將軍炮所能比的。
數十發實心鐵彈轟入城樓之中,門窗碎裂,廊柱倒塌,屋簷垮塌,本來高大精美的城樓被轟的支離破碎,像個幾十年沒人打理的野地裏的山神廟一般破敗。
裏邊本來藏著許多義軍兵馬,那是趙燧準備在對方發動兵馬攻城的時候隨時可以衝出去阻擊的弓箭手。這麼一通轟擊之下,裏邊的人死傷慘重,趕忙撤下城牆躲避。
趙燧縮在城門樓厚實的城垛下,貓著腰不敢抬頭。心中惱怒不已,但卻也無可奈何。
趙燧心裏清楚,這城怕是守不得了。雖然自己本以為可以輕鬆守住城池,但此刻看來,這種想法真是可笑之極。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什麼都是不重要的。自己根本沒有可能守住保定城。接下來,他們便該要好整以暇的攻城了吧。一旦自己的兵馬上城來守。他們便又要用火銃鳥銃進行射擊。自己又要死一批人。然後周而複始,直到自己的兵馬完全崩潰。
守,怎麼守?棄城?如何棄?為了保定府,自己連劉七都沒救,現在城卻保不住了,這算怎麼回事?
縮在城垛下的趙燧越想越是覺得絕望,隻覺得萬念俱灰,了無生趣。他突然抽刀便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身旁的將領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大聲哭叫道:“趙副帥,不可啊。咱們還有兩萬多兄弟呢。城還沒破呢。趙副帥,一定要頂住啊。”
趙燧喘息瞠目,半晌才回過神來。自己怎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當真是鬼迷心竅了。自己還沒敗,怎可輕易放棄。
就在此刻,濃濃的炮聲停了。周圍彌漫著的煙塵還未散去,城下又傳來了熟悉的粗豪的喊話聲。
“趙瘋子,我家侯爺問你,挨打的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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