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心境之別(2 / 2)

團營作為京營中的主力軍隊,擁有近十二萬兵馬,是大明朝京城內外二十多萬軍隊的核心力量。其地位之重要,不言而喻。

十二團營雖名義上受兵部節製,按照正常的程序,兵部掌調兵之權,總督侯爺們隻領軍聽命。也就是說,團營總督張懋也得聽兵部尚書的調遣。但事實可並非如此。

團營作為守衛京城最為核心的力量,之所以讓勳貴們執掌,便是因為勳貴們和皇族是利益共同體,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團營的領軍將領們隻聽命於一個人,那便是皇上。這雖然不合規程,但這確實鐵錚錚的事實。兵部最多也就是在錢稅武器裝備上指手畫腳一番。在調兵出兵的事情上,那是需要張懋等人的點頭的。

緊急之時,張懋甚至有自主調兵之權,而無需兵部的許可。這個權力便來自於皇帝的絕對信任,來自於勳貴們自身的特殊地位,來自於屬於他們的特權。

團營副總督常設兩席,協助總督統領團營軍務。十二萬團營兵馬,總督之下隻有兩名副總督,其地位可見一斑。

雖然張延齡心中有數,知道自己這個副總督必然不能喧賓奪主。張延齡也已經決定了,在軍務大事上,自己保持低調,一切任憑英國公和小公爺張侖決定。自己還是將精力放在振威營的事務上。

但是,這團營副總督之職顯然是一次極大的躍升,讓張延齡真正擁有了參與重大軍務的決策的權力。

權力用不用是一回事,有沒有卻是另外一回事。謙讓低調是一回事,但是關鍵時候能不能有話語權是另外一回事。這可是有天壤之別的。

所以,按理說,張延齡應該很高興才是。這其實是張延齡夢寐以求的職位。掌握的權力越大,便越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越能夠扭轉未來的噩夢。這無疑是件值得開心慶賀的事情。

然而此刻張延齡心裏的喜悅卻被一團陰影所籠罩。特別是在和朱厚照長談了之後,張延齡的心中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難以消解的煩躁和不安。

劉瑾在朱厚照心目中的地位牢不可破,這廝已經成功的掌控了局麵。

看似劉瑾是作為朱厚照的擋箭牌,為他幹髒活,抵擋朝廷內外的明槍冷箭。關鍵時候還可以成為替罪羊被犧牲。但給張延齡的強烈感覺是,劉瑾恰恰是利用了朱厚照的這種心理主動的去成為這個擋箭牌。這樣的話,劉瑾便能名正言順的達到他個人的目的,在各方麵得到朱厚照的支持。

甚至於朱厚照即便知道劉瑾胡作非為,他也不會處置劉瑾。他以為這是對劉瑾的支持,但其實恐怕是劉瑾利用這一點反過來綁架了朱厚照。

可悲的是,朱厚照自己對這種情形恐怕是一無所知的。別人若是點破,怕是還會被他認為這是對劉瑾的攻訐。張延齡便是意識到這一點,才會保持沉默。

劉瑾玩弄權術和皇上心理的手段越來越純熟了。這閹狗的計謀也越來越周全了。寧夏鎮的事情,這廝留有後手,自己差點栽在他手裏。

或許所有的事情都非劉瑾所能謀劃的,而是劉瑾身邊的那些依附他的同黨們替他出謀劃策的,但即便如此,也說明劉瑾的勢力越來越大,身邊有能力有謀略的人越來越多,這也讓他越來越令人畏懼。

劉瑾是必須要除掉了。此人絕對不能再容他逍遙下去。否則,此人將士極大的威脅。皇上被他裹挾著,他將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無論是對於個人而言還是對整個大明朝廷而言,這個人都必須盡快的除掉。

另外一個讓張延齡感覺到隱憂的便是皇上對自己在河北見聞的態度。皇上其實完全沒當一回事,反而覺得自己在撒謊。

張延齡總感覺河北的事情若不糾正的話,怕是要出大事。他希望朱厚照能重視這件事。但顯然,朱厚照恐怕根本沒聽進去。

要是放在以前,張延齡或許越並不在乎這些事。但是在見識過百姓所遭受的一切後,張延齡的心境已經改變。張延齡已經開始為自己當初慫恿劉瑾去改革財稅土地的行為而後悔了。

如果真要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事情,追根溯源的話,自己怕是那個種下那顆惡果的人。自己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現在卻沒有辦法將盒子關上了。那自己豈非是罪魁禍首。

若是因為這件事而導致了一場浩劫的話,自己豈能心安?

正是出於這些籠罩在心頭的想法,張延齡在今日這個本該開心的日子裏卻根本笑不出來。

夕陽西斜,陽光照在張延齡的臉上,金黃刺眼而且灼熱。

張延齡策馬帶著隨從緩緩在京城熙攘的街道上行走著。某一瞬間,張延齡感覺自己像是走在無人的曠野之中,孤獨而無助,迷惘而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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