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低聲道:“不是啊,侯爺可知道劉瑾這廝的膽大?錢寧死了,侯爺知道麼?”
張延齡神情一震,但迅速恢複正常,沉聲道:“錢寧死了?”
“是啊。今早才發現的。錢寧昨日傍晚便不見了蹤跡,皇上到處找他也沒找到。今早上,瓊華島上巡邏的錦衣衛侍衛在毒龍譚裏看到了飄浮的盔甲衣物等等,才覺得異樣。一大早便命人用鐵爪在潭水裏撈,結果撈上來錢寧的盔甲兵刃和衣物,還有半顆腦袋。被毒龍啃得不成樣子。但是還是認出來是錢寧無疑。”
“喂了毒龍?”張延齡沉聲道。
“是啊。太慘了。劉瑾他們,錢寧喜歡觀賞毒龍,可能是觀賞毒龍時失足落水。鬼才信他。錢寧定是被他殺的。定是因為錢寧上次替咱們傳話的事。”張永沉聲道,目光中透著一絲恐懼。
張延齡微微點頭,他其實並不驚訝,他已經預料到錢寧的下場。這也是自己昨特意去見錢寧做戲希望達到的目的。劉瑾沒有任何的拖泥帶水,錢寧被丟到毒龍譚喂了鱷魚了。如此,也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曹雄之敗跟錢寧脫不了幹係,劉瑾定是明白過來了。
“張公公是害怕了?怕他也對付你?”張延齡問道。
張永搖頭道:“咱家可不怕,咱家是擔心侯爺。他膽敢殺錢寧,便是已經不顧一切。咱家想,他舉薦侯爺平叛的目的,恐怕也不單純。怕是要對侯爺不利。他們又帶著這麼多人手前往,焉知不是有所謀劃?可惜現在咱家被他們排斥在外,探聽不到內情,隻能來提醒侯爺心了。”
張延齡點頭道:“多謝張公公。我心裏有數了。張公公自己也要心些。我可不希望你有閃失。多加戒備。”
張永道:“侯爺放心,咱家現在已經在神機營中留宿,也不會單獨行走,隨行都帶著人跟隨,劉瑾動不了我。但侯爺定要當心。劉瑾這廝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萬不要將咱家的話當做耳旁風。”
張延齡沉聲應了,張永這才拱手離開。
鼓樂聲起,張延齡拱手向送行之人道別。接過親衛遞過來的馬韁,正要上馬之時,突然城門方向有人大聲叫道:“侯爺等等,侯爺等等。”
眾人轉頭看去,卻是一名女子提著一個大包裹飛奔而來。陽光下,一襲黃色裙琚甚是晃眼。
“什麼人?不得亂闖。”有兵士上前攔阻。
“讓她過來,是我未過門的妾室。”張延齡忙叫道。他認出來了,跑來的是徐幼棠。
徐幼棠跑到近前,手中的包裹似乎有些沉重,累的她氣喘籲籲。
“怎麼了?你怎麼來了?不是了,不要來相送麼?”張延齡笑著迎了過去。
徐幼棠喘息著將包裹遞到張延齡手裏,叫道:“這是我爹爹讓我送來給你的。”
張延齡掂量著包裹,沉的有些過分,笑道:“徐大人送的什麼寶貝?”
徐幼棠看看周圍,低聲道:“爹爹昨晚一夜沒睡,組裝好了這東西,讓你帶著。是……那東西。”
張延齡恍然,也不多問,將包裹背在身上道:“替我多謝你爹爹。你回去吧。我們要出發了。”
徐幼棠道:“你不和郡主談姐阿秀姐姐她們道別麼?她們都來了呢。”
張延齡抬頭張望道:“都來了?怎麼沒見?”
徐幼棠往城門方向的路旁柳林一指道:“就在那裏。離得遠,瞧見那幾輛馬車沒?便是她們。郡主和談姐,她們就在那裏看著就好。不肯過來。”
張延齡眯著眼張望,東方朝陽初升,陽光刺眼。但在徐幼棠指點的方向,張延齡還是看到了幾輛馬車停在一片柳林之側。馬車旁站著幾個纖細嬌的身影。真是徐晚意談如青和阿秀她們。
“要去見見麼?”徐幼棠問道。
張延齡緩緩搖頭,沉聲道:“不必了,你去告訴她們,多多保重。將士們都在等著我呢,不能耽擱了。”
徐幼棠黯然道:“好。”
張延齡轉過身來,翻身上馬。
“哥哥……”徐幼棠忽然意識到分別在即,顫聲叫了起來。
“回去吧,你也保重。待我凱旋回來之時,我便娶你進門。好好招呼郡主她們。”張延齡沉聲道。
“好!”徐幼棠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哭音。
張延齡坐在馬鞍上,抬眼看著遠處柳林旁的幾個身影,一咬牙撥轉馬頭,大聲喝道:“出發!”
“侯爺有令!全軍出發!”張隱高聲喝道。
“遵命!”數千騎兵齊聲大喝。一時間馬蹄雜遝,煙塵四起,號角聲響徹曠野。
數千騎兵迅速開拔,起初隻是慢跑,後來便是疾馳。不到半注香時間,兵馬已經消失的目不可視。
官道上,隻剩下漫揚塵,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