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轉頭看著張延齡。雖然張延齡已經是振威營提督,但是許多侯爺們從內心裏並未完全的接納他。所以,有意無意的總是將他忽視了。
張侖第一個便向他敬酒,倒是給足了他麵子。
張延齡舉杯笑道:“今日借花獻佛便是。一會我敬諸位侯爺幾杯,便算是見了麵。”
張侖大笑道:“你倒是會占便宜。不成,得請喝酒。”
張延齡尚未答話,張懋卻道:“張侖,莫要起哄。現如今,我們都要低調一些行事才好。朝廷裏才鬧得翻江倒海。事情尚未平息,咱們現在可不能大肆宴飲鬧騰,搞得他人側目。”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陽武侯薛翰滋兒喝了一口酒,擺手道:“其實也沒什麼。這次朝廷裏的事情,是外廷和內廷鬧出來的。跟咱們有什麼幹係?咱們兩不相幫,吃咱們的,喝咱們的,誰能拿咱們如何?咱們可是勳臣之家,吃的鐵杆莊稼。皇上罩著,他們看咱們不順眼還敢動咱們不成?”
張懋看著薛翰,撫須笑道:“陽武侯,照你這麼,咱們勳臣之家可以高枕無憂,躺著睡大覺了不成。”
薛翰道:“是啊,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內外廷鬧起來,跟咱們有什麼幹係?外廷這次也是活該,劉健他們平日裏趾高氣昂的,對咱們也不善。這次正好殺殺外廷的威風,從此瞧他們還能傲氣的起來麼?”
薛翰的話得到了不少人的點頭附和。
張懋看了一眼徐光祚,徐光祚微微點頭,沉聲開口道:“諸位侯爺,你們對朝廷局麵的看法和薛侯爺都是一樣的麼?都認為無需摻和其中?”
永康侯徐震道:“咱們摻和作甚?這些事跟咱們無關啊。陽武侯的不無道理,外廷自作死,咎由自取。莫忘了,他們曾經試圖把腳伸進咱們京營之中,分化咱們勳臣,挑撥咱們內部的關係呢。新寧伯不就是他們拉攏過去的麼?偷偷打探咱們內部消息。幸虧被咱們發現的早。叫我,他們活該。最好劉瑾將他們一個個的收拾了,落得清淨。”
“對,活該他們。”幾名侯爺紛紛道。
徐光祚皺了眉頭。
“我不同意永康侯的法。”一個人沉聲道。眾人轉頭看去,話的是建昌候張延齡。
“哦?建昌候有何高見?”永康侯徐震微笑道。
張延齡沉聲道:“唇亡齒寒,平衡一旦打破,一切便不好收拾了。外廷雖然咎由自取,但是外廷現在是牽製劉瑾的重要力量。如果我們袖手旁觀,待劉瑾他們收拾了外廷。控製了內外廷之後,咱們還想過好日子麼?怕是癡心妄想了。”
陽武侯薛翰皺眉道:“建昌候的意思是,劉瑾敢對咱們動手?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他算什麼東西?我等勳臣,他敢染指?”
張延齡微笑道:“劉健謝遷,外廷六部尚書,這些人如何?還不是全完了?咱們勳戚之家雖然身份尊貴,卻比他們還位高權重麼?朝廷大事,我勳戚之家插得上話麼?恕我直言,咱們勳戚之家早就已經邊緣化了,朝廷大事我們已經無權參與,咱們還自我感覺良好,自看自大,豈非是笑話。”
“建昌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哪有你這麼話的?將咱們勳臣的如此不堪?”徐震皺眉道。
“就是,怎麼這種話?我等勳貴,身份尊貴。我們隻是不願去管那些事罷了,當真要管,誰能攔住?”恭順候吳浩沉聲道。
“得了吧,別自欺欺人了。建昌候的都是實話,你們偏偏死要麵子不肯承認。現如今,我勳戚之家除了領京營兵馬,還能有什麼權力?即便領軍,調兵之權也在外廷手裏。等劉瑾控製了外廷,要怎麼捏咱們便怎麼捏咱們。到時候,哭都來不及。”朱麟大聲道。
“劉瑾怎敢動咱們?咱們都是皇上賜了牌子敕封的,哪一家不是忠良之臣?皇上豈會允許他這麼做?朱公爺,你這話可是危言聳聽。”薛翰皺眉道。
“若是皇上允許他胡作非為呢?”張延齡沉聲問道。
“皇上……怎會允許?”薛翰愕然道。
“外廷首腦一擼到底,幾乎盡墨。還打死了人。局麵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莫非你以為沒有皇上的允許,劉瑾敢這麼幹?劉瑾能這麼對外廷,便能這麼對咱們。他隻需要得到皇上的允許,便敢對任何人下手。誰敢保證,皇上不會點頭?各位侯爺,誰敢拍個胸脯保證?”張延齡沉聲道。
眾侯爺無言以對。誰也不敢保證,因為當今皇上的行為不可測。劉瑾他們很有可能真的會服皇上做任何事。因為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已經明了這一點。所謂皇上不會允許劉瑾胡作非為,那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自我安慰罷了,誰心裏都沒有底。